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刀剑乱舞+K]刃之所向 作者:reveal 文案 【以剑制剑,吾等大义毫无阴霾。】——宗像礼司 【可是这边有一刀账的剑,您想制哪一把?】——珠代 【主殿,请交给我吧,无论什么都会为您斩断。】——压切长谷部 【哦呀,既然是有名的织田信长曾持有的剑,这边也无法失礼啊,拜托你了,伏见君。】——宗像礼司 【哈?!关我什么事?】——伏见猿比古 【哈哈哈,如此甚好,甚好】——三日月宗近 总之就是在“假设青组VS刀剑会是怎么样的呢?”脑洞狂奔下的产物www人物关系基本如上,依旧是甜文,请大家放心入坑~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珠代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审判神明,聆听其神谕,辨别其善恶真伪。   汝为历史的保全者,亦是历史的推动者。   愿汝坚守本心,不忘始终。   ——即日起,汝为【审神者】   ……   ………………   …………………………   “前方短刀机动部队来报,已发现敌军大本营,主殿,请示下。”   夜幕低垂,满天星斗下是一隐匿于夜色中的几人小队,其中唯一的女性有一头长及臀部的顺滑黑发,墨色的眸子暗沉沉地,看不出想法。   她叫珠代,是名审神者。   “主殿?”迟迟等不到回答,立于她身侧的男子又叫了一声。   珠代缓缓地抬起了视线,扫过身边小队的状况。   (脇差两人轻伤,短刀一人中伤,三人无伤。)   (刀装倒还稳稳地挂在身上。)   这不算是他们第一次征战于这条时间线的这个时代,身边的刀剑们早就摸透了地形,敌人也不是什么棘手的类型,理论上,没有在这里退缩的理由。   (……但为什么呢?这种不安感。)   她又把目光投向了在愈发浓重的夜色中变得更加模糊不清的敌阵,那平缓的地势和高耸的楼阁仿佛一张血盆大口,冷冷地耸立在月色之中,仿佛正安静地等待猎物自己走入,然后将其吞噬。   “……厚。”沉默片刻,她开口唤了一声队首的短刀之名,“前方探查情况如何?”   “秉大将,对面短刀一人,脇差两人,枪两人,大太刀一人,呈方阵。”   名为厚的沉稳少年这么回到,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刀剑骨子里的战斗天性占了上风,一路杀进来多少有挂彩,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让沸腾的热血愈难冷却下来:“大将,我认为以我方现有状态,可以获胜。”   珠代抬手抵住自己的下颌,宽大的白色衣袖顺势下滑,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臂——完全不像是一个上阵杀敌的女人该有的手。   “确实,这个配置的话,可以打赢。”   她依旧望着远方,神色淡淡的不带情绪,战场上不是可以感情用事的地方,即是说,感觉可以打赢,是不够的。   “可是大家,我们来过这个时代这么多次,对面有过这种情况吗?”   听她这么说,剩余六人纷纷朝她看过来,离她最近的两把脇差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看上去更为沉着的骨喰藤四郎开了口:“您的意思是……”   晚风猎猎,明月高悬。   敌阵隐在城内的塔楼间,张着血盆大口安静以待。   “撤退。”   她丢下这两个字,掉转马头。   ……   ………………   ……………………………   “主~君!”   本丸的大门刚刚打开,有着一头橙色长发的乱藤四郎就蹦蹦跳跳地迎了出来,今天是他值马厩的班,最为靠近本丸外侧,是以第一时间发现了回归的出阵部队。   珠代退后两步承受住短刀的一扑,就算看上去只有一米五不到,付丧神的重量可不能和人类以同样的密度进行计算:“嗯,我们回来了。”   习惯了自家审神者在战场之外温和又包容的性子,乱任性地在她身上磨蹭了一会才转头朝屋内喊道:“主君和出阵部队回来啦!”   此言一出,审神者已归的消息传遍了本丸上下,方才从外侧看还沉寂着的本丸瞬间活跃了起来,珠代一面安抚被扔在本丸闹腾短刀(一到晚上他们就格外精神),一面吩咐刚才受伤的刀剑去手入室修复,还得忙着应付屋内走出来的近侍,烛台切光忠的十万个为什么之出阵情况怎么样。夜战是打胁短刀的天下,作为太刀的他一般情况下都跟不出去,所以每次夜战回来他都格外紧张。   不过好在,本丸内部的气象可以跟着审神者的意愿而改变,作为最后防线可以保证全体刀剑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半小时后,珠代应付完了大部分刀剑的问候,回到工作室写完出阵报告,锁好门后顺着长长的日式回廊朝自己的房间前进。   然后。   “——发现不好好睡觉的老人家,两名。”   她开玩笑般地说着。   一地月色的回廊下,赫然坐着本丸最为年长的两名付丧神,太刀的三日月宗近和莺丸。   作为活了上千年的神明,两位都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之气度,此刻被晚归的审神者逮到光明正大违反宵禁的休眠规定在这里开茶会,也是毫无慌张之色。   “哈哈,小姑娘也忙完了。要加入我们的茶会吗?”三日月说着,侧了侧身子,在自己和莺丸之间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反而像这样,镇定自如地打算邀请审神者一起违反宵禁。   珠代哭笑不得,比起短刀们来说,拥有成人外表的太刀在心智上也高了一个层次,甚至于她自己也会时不时被带入他们的步调。   “那么,打扰了。”   如果按往常的习惯,她绝对对这种带头违规的行为敬谢不敏,不过或许是今天战场上的不详预感的原因,珠代觉得自己即使回去躺下也很难顺利进入梦乡,索性就在三日月让出来的位置坐下。   这一反常态的举动让莺丸略微侧目:“发生了什么吗?”   “说发生了什么好……还是说,感觉要发生什么好……”   珠代显得有些犹豫,在大部分刀剑面前,她都是可靠的大将或者主殿,然而在这两位光凭年纪就能压死人的太刀身边,倒是没有隐藏的必要。   不如说,如果这两位刀剑是人类的话,一定是比她本人更为合适的审神者人选。   (然而身为太刀就注定了他们没法亲自去了解那个战场的异常。)   珠代接过莺丸递来的茶水,低声道了谢,又展颜一笑:“不过,总会有办法的吧,我还有诸君在身边。”   “嗯嗯。”像是哪里来的慈祥长辈一样,三日月拍了拍她的头,“小姑娘的话,没问题的。”   “三日月,你太宠她了。”莺丸评价道,“总是这么得过且过的话,早晚会和那些落得一样的下场。”   那些,指得无非就是暗堕的审神者,虽然各个暗堕的理由都不尽相同,但是下场无一例外的很是惨烈。莺丸是珠代的第一把刀剑,自然肩负起了教导审神者的任务,比起宽容得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三日月来说,有时不由得就严厉一些。   老实说,虽然明面上是主从关系,但事实上珠代是把他当作老师来尊敬的。   “我知道啦……”   珠代有些气弱地用上了幼时讨饶的语气,引来了莺丸不为所动的一瞥,气势又矮了半截,连忙挑起另一个话题:“今早时之政府送来的信件我看了,说是这条时间线上新的秩序之王已经就任,同为秩序维护者,我们需要接触一下,打个招呼比较好。”   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多少能把莺丸的关注点引开。   因为。   “嗯……”三日月慢吞吞地咽下一口茶,把茶杯在手中转了两转才继续,“可以哦,就一起去吧,反正我这两天也不需要出阵。”   作为本丸名声最响的刀,他早就习惯在一切需要展示审神者力量的场合作为珠代的近侍出场,此刻也只是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排班表,就下了决定。   反倒是珠代摆了摆手:“不不,三日月的话还是在本丸里吧,又不是去打架的。不过是拜会一下以后的友军,带你出去的话,很容易被误认为有威胁的意思吧。”   她说着,悄悄抬眼去看一旁面色平静,仿佛眼下发生的事跟他毫无关系的莺丸。   “莺丸也是,这两天没有排班吧?”   对这般生硬的话题转化背后的动机心知肚明,莺丸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茶具。   “我知道了。”   (因为,莺丸是我的刀。)   (最关心的,果然还是我的安全问题啊。)   珠代矜持又自满地翘起了嘴角,如果说这么多年的审神者生涯中,有什么可以抵消那些迷失在时间洪流中的危险的话。   ——这座本丸中的刀剑们,无疑是最大的理由。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仿佛是巧合一般,身旁名为三日月,瞳孔中也带有新月条纹的蓝色付丧神发出了听上去十分愉快的笑声。   “哈哈哈,如此甚好,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这里是沉迷刀剑无法自拔的阿九ww 开了个刀剑+K的文,因为真的很想知道,如果青组和刀剑对上会怎么样www 男主不出意外的话会是室长w 那么,就先这样w ☆、第二章      闲事宜早不宜迟。   本着这样的行动原则,珠代隔天就带着莺丸申请了现世通行证,在本丸刀剑们吵吵闹闹要求带手信的背景音中,打开了通往现世的门。   “呜哇,好吵……”   场景骤然从清净的日式庭院切换到现代化都市的繁华大街,珠代皱了皱鼻子,有些不适应地嘀咕。   一旁的莺丸深以为然:“嘛,所谓现世,就是这样的东西了。”   由于常年生活在结界那边的关系,即使珠代生为人类也无法立刻适应现世的风格。更别说时之政府为了不引人注意,还强制要求她换上了现世的服装,只许保留能够证明身份的羽织外套,此刻她正苦着一张脸努力把裙子抻长一点。   “这个长度的裙子走起来真的很不方便啦,”她放飞了手上政府出品的引路蝶,然后小步小步地向前迈进,“真不知道现世的女孩子穿着这种衣服要怎么活动……”   “穿着这种裙子的女孩,大概也不需要进行骑马上阵杀敌那种类型的活动吧。”   莺丸答道,同时不着痕迹地把她让进了道路里侧,和周围杂乱的人流隔开——珠代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甚至即使在本丸里,她也鲜少出现在超过众刀聚集的场所。   “比起那个,此行多少也是去会见别方势力的领头人,您……”   “——我会好好装成深不可测的历史维护者的样子啦,到那边以后。”   珠代接话道,然后扬起一个温婉端庄的笑:“对自己的教学成果有点信心嘛,再怎么说,我也是‘审神者’啊。”   说出了这种话的娇小少女俏生生地立于街角,脸上却是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成熟神色,一头如夜的黑发如瀑垂下,衬得那双墨瞳稳重又聪颖。   这就是莺丸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   “呵……的确,您是不折不扣的审神者。”   注意到他语气中的认同之意,珠代俏皮地眨了眨眼。   (这么任性又软弱的样子,只会在我的刀面前展示出来。)   (而其他人能见到的,只有身为审神者,端庄秀丽又实力强劲的时间守卫人。)   (——这是我,早就决定好了的事情。)   她这么想着,挺直了脊背,和身边的付丧神一起向目的地走去。   ……   ………………   …………………………   “……综上所述,我就来拜见新任的秩序之王了。”   半个小时之后,顺利被拜访对象邀请进办公室的珠代轻笑着解释了自己的来意,抬起羽织宽大的袖子掩了掩唇边的弧度,举手投足间无一不文雅至极,眉眼弯弯的样子就差在脸上写下“大和抚子”四个字。   “但是时之政府昨日才通知我,所以时间也十分有限,”她将袖子放低了些,露出了尖尖的下颌,脸上笑意微减,一双纯黑的眸子望向对面的青王,“相关资料也准备得并不充足,请您谅解……宗像阁下。”   坐在茶席对面的新任青王,真名宗像礼司的男人脸上一派沉稳之色,仿佛对她的到来并不吃惊一样:“无妨,前任青王在资料中留下过关于阁下势力的相关记载,大体的情况,我都从中了解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完,在身前支起了十指,再开口时脸上隐隐透出了带着好奇的兴味,目光直指珠代身侧正缓缓饮进茶水的莺色付丧神:“——所以,这位便是资料中提到的,刀剑所化的神明了吧。”   审神者能以自身灵力召唤出隐藏在刀剑中的灵体,即是通常所谓的“付丧神”,在这个岛国,算是家喻户晓的传说。   听他这么问,珠代同样把目光投向了自家刀剑,对方依旧在专心致志地喝茶,并且好似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显然是茶痴属性发作,已经无暇顾及他人。   (真不愧是古备前派啊……)   备前盛产上好茶具,出身自该地区的莺丸自然嗜茶如命。   对自家刀剑这身处别方势力大本营也改不掉的略显脱线的性格特质,她在心底偷偷地笑了,面上却分毫不显。   “是的,这位是莺丸氏,是锻于平安时代的太刀,按年纪算,已经是位老人家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见莺丸依旧没有接茬的打算,只能无奈地补充道,“……出于某种原因,他爱茶成痴……容我说一句,看来您的沏茶手艺真的很不错。”   (至少我从未见莺丸在本丸之外的地方犯过茶痴……)   “不过是微末之技。”宗像说着貌似谦虚的话,眼中的兴致却更高,他甚至微微向前倾了一点,以便观察那位坐在茶席上稳如泰山的付丧神(这位依旧捧着茶碗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拥有个人喜好的话,也就是说这些付丧神各有各的特征……的意思吧。”   “……嗯,正是如此。”   眼看着宗像身上散发出来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抓莺丸去解剖一样的求知气场,和安坐期间不动如山的莺丸,珠代不禁暗自对自家刀剑宽广的胸襟(和迟钝的神经)表示钦佩,不愧是活了上千年的古董级国宝,气度就是不一样。   (用莺丸的话说,大概就是“不要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之类的吧。)   她带着三分揶揄地想,剩下的七分注意力还要回答宗像的问题。   “刀剑皆生而有灵,而就像人一样,它们自身的独特经历会影响最终形成的付丧神的形态……其中,当然也包括性格。”   此言一出,一直满脸若有所思的宗像礼司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眉。   “这么说,”他转头看向被置于茶席右侧的青色刀具,“您的意思是,即使是我的佩剑,也是有灵的吧。”   珠代同样看着那柄细长的兵器,闪烁着青芒的精致外壳,和隐于鞘内的冰冷刀光,内敛又带着些许威压的气势——确实是担得起“天狼星”这个名字的出色刀剑。   “是的,我确实能感受到它的灵体。”   她依旧游刃有余地从容答道,缓缓抬起的长睫后,是闪烁着些许之色的黑瞳。   “而我同样能感觉到的,是它对我的警惕……如同您本人一样,宗像阁下。”她最终把目光对准了宗像的眼睛,对方那双冰紫色的眸子里不出意料地划过几分惊讶,又很快归于平静。   然后珠代学着宗像观察莺丸的样子,也朝前探了探身体。   “时之政府是带着很大的诚意来与您交好的,您在担心什么呢?”她微笑着问道。   对于一个日式的茶席来说,宗像和珠代此刻的距离有些近得过分了,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毫无错乱,无比安稳。而纵使不回头,她也知道此刻的莺丸已经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而那双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被注视着就会感到其中锐利的绿眸,大概也跟她看着同一个方向。   即便如此,宗像礼司依旧毫无慌乱之色,正相反,他甚至挂起了一点笑。   (……棘手的人。)   在心中下了评语,珠代下一秒就安然地坐回了原位,好像刚才突然展现出了些许攻击性的人不是她一样,饮尽了最后一口茶。   “您真是一位难以说服的对象。”她放下茶杯,这么说。   宗像礼司同样收回了前倾的身子,看上去竟然分外愉快,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刚才珠代的刺探:“阁下并不需要说服我,我会自己对您所代表的势力作出判断。”   (这是……足够自负的发言,直接把自己放在了监管别人行动的立场上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今天也不可能有什么别的进展了。   珠代微一颔首,算作接收了对方的发言:“原来如此,那我这边,就如实禀报自己的上级吧。”   “请务必这样做。”秩序之王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变成了室长和太爷爷的主场23333,同样喜欢抹茶这个属性好有趣忍不住玩起了梗ww (然而其实更期待伏西米见到明石懒癌我会乱说吗wwww (然而事实是我还没有捞到明石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第三章      “可以进来了吗,室长。”   时间快进到珠代告辞离开后的五分钟,有清冷的少年音自青王办公室门外响起。虽然从语法上看是毫无疑问的疑问句,但由于说的人语气平板而让人丝毫感受不到询问的意思。   好在宗像礼司并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   “请进。”   门外的少年应声推开了门,右手拿着一沓文件,脸上的表情是和他的语气如出一辙的了无生趣:“这是昨天那起案件的报告,请过目。”停顿一下,“还有门卫的人要我转达,说那两个人已经离开了。”   那两人,显然指的就是珠代和莺丸。这两位自打今早踏入Scepter 4开始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审神者”这个名词在民间大致等同于某种流传很广的都市传说,如今传说正体出现在眼前,自然是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地想要围观的。   然而这其中并不包括这位少年,不如说他对因为这两人的出现而导致下属工作效率下降这一状况才比较有意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请等一等,伏见君。”   宗像出声叫住了他,镜片后的冰紫色瞳孔里已经不见了方才和珠代对峙时的笑影,透露出了些许严肃的气息:“我记得你最近并没有外勤的安排吧。”   “……是没有。有事吗?”   伏见答道,用一脸“请你不要回答我一点也不想听”的表情回视了办公桌后的宗像。   可惜天不遂人愿。   宗像礼司打量着面前办公桌上的拼图,在被珠代拜访前他已经完成了一半,按说只要顺着之前的思路进行下去,完全可以顺利拼完。   然而这一副貌似完整的拼图下,总让他感觉缺了点什么。   (是那个时之政府的不安定所致吗……)   他沉吟了片刻。   “从今天开始,只要那位珠代小姐出现在这边的世界,”宗像说着,拾起了一块拼图,把它举到眼前,又透过它缺损的部分注视着对面的少年,“请你全权负责监控她和她的付丧神的动向。”   听他这么说,伏见一脸的无趣之色终于撤下去了点:“权限是?”   宗像微笑。   “最高权限,Royal Blue。”   ……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宗像礼司忙着调查整个时之政府的时候,珠代正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他们刚刚离开了青王的领地,远离对方守门人的视线范围的瞬间她就松懈了下来,毕竟本质上她就不是什么特别稳重的大家闺秀,长时间维持那种气势也很累的。   “不过那位青王还真是麻烦啊。”她感叹似的说,“本来以为来打个招呼之后,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结果看这个意思,对方甚至想监管我们的行动来着……正好这条时间线昨天才在六年前发现了异常。”   碎碎念了一大堆,她呼出了一口气,下了结论:“为了解决那件事,最近是肯定要采取些行动的,希望他们不要对这边插手太多才好。”   莺丸的反应只是扯了扯嘴角,看上去倒是不像珠代那么困扰:“想把手伸到历史里的秩序之王……作为人类,也太自大了些。”   就算是最低等的物神,付丧神说到底也是神明,对使他们现形的珠代尊称一句主殿并不代表他们能平等对待所有人类。   而莺丸又是其中格外不在意他人(or 刀)想法的典型。   “莺丸还真是出来不适合谈判,感觉三句话以内就会把仇恨值拉得稳稳的。”既然神经已经可以放松下来,珠代就有了闲心打趣自己的刀,“不说话的时候反而显得比较绅士。”   “所以我刚刚没有说话。”他顺手为自己刚刚的茶痴找了个借口,“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回本丸?”   “哪能马上就回去啦,还答应了他们带手信回去不是吗?去商业街转一下吧,我还得顺便考虑考虑给政府的文书要怎么写,一回去肯定会被狐之助催……”   想起本丸里那只堪称政府意志代言人的卖萌狐狸,珠代的脸色僵了僵。狐之助一旦开始活跃就意味着她的工作量大增,就算它长得再可爱也弥补不了这种重大缺陷。   莺丸带着几分好笑地看着刚刚还在一脸认真思考对策,此刻却将工作全部抛到脑后的审神者,珠代有种在休闲模式和工作模式间无缝自由切换的能力,正是这种随时随地自我调试的天赋,使她成了被政府倚重的对象。   “我才不要被压在工作室里埋头写文书呢,闷在那里面怎么可能会有思路。好啦莺丸走快点,甩开后面那只引路碟~”   少女斩钉截铁地下了决定,小跑了几步,回身朝他挥手。   (刚才会见的青王如果看见这副模样,怕是会觉得自己的戒心十分多余吧。)   他带着几分无奈和纵容,一边回答着“我知道了”,一边跟了上去。   ……   ………………   …………………………   珠代再次踏进本丸已经是傍晚了。   本丸的刀剑们喜好不尽相同,为了买齐给他们的手信,珠代和莺丸不得不近乎跑遍了整个东京,然后扛着大包小包(主力是莺丸)出现在本丸门口的瞬间,深深地怀疑起了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要问为什么的话——   “——为什么,大门一副被炸过的样子啊。”   莺丸顶着一张快要挂不住笑脸,强撑着道。   “呃……莫非是,敌袭……?”   实在不愿意想其他更可怕的可能性,珠代下意识地给出了最不可能的答案。   而事实上别说是攻入本丸,时间溯行军一旦到达她所在的时代,珠代就会有所感应,想在她完全不察觉的情况下炸了本丸大门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   她一边祈祷着千万别是心中的某种预感应验,一边迈了进去。   ——然后就迎上了一个一身白色的家伙。   “………………”   不用想了,其实看到这副惨状就能猜到的,预感果然是对的。   珠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要往死鱼眼的方向发展:“鹤丸……”   “啊,主君你回来了?”名为鹤丸国永的白色付丧神看上去无比轻松且事不关己,“我还在担心大门变成这样,主君找不回来了该怎么办呢,嗯嗯,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说什么‘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啊,你先解释一下你到底对本丸的大门做了什么好吗!”   终于还是忍不住怒了,眼前这位长得和天使一样的白色神明是本丸头号的恶作剧爱好者,明明有着不亚于莺丸和三日月的年龄,却有着比短刀们还夸张的行动力,并以吓到本丸中所有的刀剑和人为终身奋斗目标,目前已经达成了一大半。   “诶呀诶呀,不要这么激动嘛。”   已经被珠代视为罪魁祸首的家伙摆了摆手,一副没什么大事的模样终于引得放好东西的莺丸开了尊口:“被本丸内的刀剑所伤的修缮费用不能由政府报销,鹤丸,如果你不想被博多找麻烦的话,还是给个主君能接受的解释比较好哦。”   博多指的是博多藤四郎,一把掌控者本丸经济命脉的短刀,和作为国宝级太刀的鹤丸国永相比,看似战力差距悬殊,然而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夜战。   “所以说,这次真的不能全怪我啦。”   平日多行不义的弊端终于显现了出来,鹤丸多少有些头疼地辩解道,并且仗着身高的优势抬手给珠代顺了顺毛,一脸真诚的微笑不似作伪:“嘛……总之,大家都在里边等着您呢,还是坐下来慢慢说吧。”   他说着,让开了通往军议室的路。   (……需要用到军议室……?)   珠代惊讶地眨了眨眼,冷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在发展剧情然而其实好像啥伏笔都没埋下去的一章(x 其实这文无比随意的,让谁出场完全取决于蠢作者的萌点www今天刚刚又刷了一边鹤球的舞台剧,忍不住让他出来露露脸ww 下章让谁出来好呢~ ☆、第四章      人好多。   这是珠代走进室内之后的第一个想法。   不提聚在一起吵吵闹闹的藤四郎兄弟组或者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太刀们,连体型过于高大而鲜少聚在一起的长枪们都抱着本体坐在席上。珠代出现在门口的瞬间就被敏锐的短刀们发现了,相对较为活泼的乱直接朝她冲了过去,然后强行牵着她回到了藤四郎堆。   (……嘛,兄弟感情好是好事,对吧?)   虽然不习惯被一堆人包围,但是是自家刀剑的话多少可以忍耐一下。珠代这么想着,顺着乱的意在空出来的位置坐下,然后一抬头才发现身边坐了个在一群小学生体型的短刀中显得格外高挑的男人。   “一期?”她有些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你提前回来了?”   一期一振,和藤四郎兄弟同为刀工粟田口吉光所作,是其作品中唯一的太刀,也就顺便担起了栗田口一派的家长一职,在本丸中一向是温和守礼的好哥哥形象。对于珠代来说,一期是和莺丸一样是本丸神经质刀剑(个中翘楚是某以恶作剧为己任的鹤丸X永,和某成天哈哈哈到底的三日月X近)中难得的常识人,所以经常对其委以重任,例如负责给长达好几天的远征任务带队。   而此时距离他们上次出发才刚刚过去了四五天,据珠代估计,按正常速度至少还得两天才回得来。   “本来预定是这样的。”这个有着一头水色短发的青年解释道,“但是回来的路上,远征小队收到了三日月发来的传讯鸠,说是本丸发生了大事,于是我们就加快了点脚步。”   他说的很平淡,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事,蜜色的眸下却有着淡淡的青色。珠代清楚一期认真的本性,看这模样,八成是连夜赶本丸的。   “辛苦你了。”她真心实意道。   一期的面颊上就泛起了些许薄红:“不,这并没有什么……”   即使他竭力掩饰,受到主君认可的满足感还是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一期哥……脸很红哦,是累了吗?”   很明显,这种微妙的空气影响了其他人,原本一直抱着老虎在角落打瞌睡的五虎退就是其中一例。他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那双和一期如出一辙的蜜色眸子从兄长身上移向珠代,微微瞪大了些,显出几分喜色:“主君大人!”   即使有着五虎退这么气势磅礴的名字,他的本体还是个有些怯懦的孩子。看着他一副很想蹭过来又有些胆怯的模样,珠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他张开了双手:“没关系,过来吧。”   此言一出,蜜色的眸子亮了亮,有着柔软白色卷发的孩子开心地朝她扑了过来,却显然忘记了身为人类的审神者经不起神明的重量——   “没问题吧,主君。”一期当机立断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从正面扶住了她的肩膀,相当于是把她半圈在了怀里,脸上闪过一丝焦急,“五虎退也是,没受伤吗?”   就算最初被五虎退的冲劲吓了一跳,此刻也冷静下来了的珠代摆摆手:“没问题啦,不过是被自家刀剑撞了一下,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一期一振闻言松了口气。   “那就好……”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两人的姿势不太对,然而立刻收手的结果肯定是珠代和五虎退一起摔到地上,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呃这个,我不是故意……”   “啊咧咧?”   柔软得仿佛是女孩子的甜美声音自三人斜上方响起,珠代抬头一看,发现拉她入座后就跑开了的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此刻正挂着某种微妙的笑容俯视着三人诡异的姿势,眯了眯澈蓝的眼。   “一期哥——”他拖了个长音,用着貌似责怪的语气,嘴角却高高扬起,“偷跑可不是好习惯哦。”   一期一振顿时脸色更红,连珠代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瞬间僵硬,显然被弟弟当场抓到对主君失礼对他来说是十分丢脸的行为。   看他慌乱至此,珠代忍不住悄悄地笑了,一手撑起面前的五虎退,自己站稳了脚跟:“好啦好啦,只是事故而已,乱,不要对一期太严厉啊。”   “诶——?我对一期哥已经很宽容了哦?”乱说着,在脸颊旁竖起了一根食指,“是主君太没戒心咯。”   (嗯……对自家刀剑还要戒备什么啊。)   不由得冒出了松懈至此的想法,珠代轻咳一声,在他人察觉到之前快速改变了话题:“嘛嘛,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说不是吗?大家还是快坐回自己的位子。”   一面这么吩咐着,她从席上站了起来,举起了右手。   嘈杂的房间霎时安静了下来。   ——咒言·静。   珠代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睡着后清了清嗓子。   “那么,军议开始。本次议题是由……”目光捕捉到了坐在对面太刀堆里的白色人影,见到对方在轻轻点头才继续了下去,“鹤丸氏主持,请。”   白色的付丧神越众而出,走到房间尽头,面朝众人站定,一贯没个正形的脸此刻却严肃了起来,暗金色的瞳孔缓慢地扫过一张张面孔,此刻的他看上去丝毫不负“皇室御物”这层身份的气势,就那么定定地站在那里。   然后,从身后拿出了——   “………………………………猫?”   珠代僵着一张脸确认道,感觉自己的声音也僵硬了起来:“我没明白,请好好说明一下,鹤丸氏。”   没错,鹤丸国永手上的那个,无论怎么看,都是某种在现世无比受欢迎的家养宠物,一只有着光滑黑色皮毛的幼猫。   “诶呀~”鹤丸单手枕到了脑后,一扫之前的气势,笑得像个找到了新玩具的小孩,“不要急,其实正体不是这孩子啦,事情要从今早我去门口收信开始说起。”   比起现世已经发展出的某种电子科技,审神者之间沟通基本还是依赖传统的信件(虽然信使是灵力和咒文),珠代也有两三个交好的审神者同事,所以不时会去门口的信箱查看来自他们的消息,而她不在本丸的时候,就会有刀剑暂时承担起这一职责。   而今早负责起这件事的就是鹤丸国永。   “最开始还是挺普通的,今天并没有什么信件出现在信箱里,但是我去看的时候,发现这孩子出现在了往常信件出现的地方。”   这很罕见,为了防止信件被人误拿,信箱附近被下了驱逐的咒文,一般来说,不会有人想要特意靠近。   鹤丸当时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我就走过去抱起了它,那时候它还不是现在这样。”带着黑色手甲的指尖划过黑猫的脖颈,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那里的皮毛有些许烤焦了的痕迹,“这里,当时带着一个项圈。这倒也没什么稀奇,但是,在我碰到它的瞬间,那个项圈就开始疯狂地闪动,还真是吓到我了啊。”   “虽然我也不明白那阵闪烁意味着什么,但是总觉得是很不好的东西,所以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东西解下来后,就直接朝身边最坚固的结界扔过去啦~”   ——结果,那东西就在本丸门口爆炸了。   自动帮鹤丸补完了后半句,珠代终于了解了门口的一片狼藉,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大门的损坏程度,你没事还真是走运啊。”   “是吧?不光是我,这孩子也是一下子就窜出去了。”   “你说窜出去……”   那它现在怎么还在这里?珠代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个问题。然后鹤丸的视线就投向了房间另一侧,正安详地喝茶地某位老人家。   “……三日月氏。”她叹着气点了对方的名。   “啊,关于这件事,我也是没有想到啊。”依旧捧着茶碗,笑得闲适无比的三日月打着哈哈,“正坐在树下打盹的时候,突然就有只猫从上面窜了下来,哈哈哈,我还以为又是鹤的恶作剧呢。”   “哈哈哈哈……怎么会,”鹤丸也跟着发出了一串爽朗的笑,“我可不会拿这么可爱的生灵当作道具啊,三日月。”   (………………)   (这种槽多无口的感觉……)   竭力无视那两把正在对笑的太刀,毕竟这次事件能留下这么一个(只)物证还真是多亏了他们(的无心之举)。珠代头疼地从鹤丸手上接过了那只幼猫,看上去倒是十分乖巧,丝毫没有从鹤丸身边逃开的行动力。   拨弄了一会黑猫颈上烧焦的部分,却也找不出什么头绪,只引来了身旁短刀们对小动物的好奇围观。珠代抬头看向依旧在互相对着笑的两把太刀(话说他们到底想笑多久),若有所思地拧起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  整章的本丸主场www不过其实K的世界观在渗透进来啦,比如说,大家可以猜猜那只猫是哪来的(。 仔细想想,K里面如果有“改变历史”的可能性的话……嗯,大致就提示到这里w . 下章可能继续本丸主场,不过应该也会拉室长出来溜溜? ☆、第五章      “……那,现在可以说了吧,刚刚军议上你没提的内容。”珠代拐过回廊上的一个弯,对跟在身后的白色付丧神这么说。   他们刚刚离开了人声鼎沸的军议室,托两位不怎么正经的老人的福,即使刚刚开过那样的会议,现在本丸的总体气氛还是很轻松,大多数刀剑并没有把这次本丸被炸事件放在心上——或者说,装作没有放在心上。   鹤丸国永依旧意味不明地笑着,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嗯?主君在说什么呢。”   “疑点太多了,我不想费时间一个一个去揪出来,”对自家付丧神的任性很没办法,珠代呼出一口气,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停下脚步,“嘛,不过也能理解你不想造成恐慌的心情,进来说吧。”   毕竟本丸之中还没有哪把刀剑敢不打招呼就进入审神者的房间,要进行密谈的话,这确实是最合适的场所了。珠代是喜欢独处的性子,平日里不怎么会带人进自己的房间,所以哪怕鹤丸也算是在本丸待了很久了,这却是他第一次踏入这件屋子。   (整洁、干净。)   (除此之外毫无特征,完全看不出房间主人的喜好……总的来说,不太像女孩子的房间。)   他左右打量着房间布置,正准备说些什么,却下一秒被人强行按着肩膀坐到了矮机旁。施暴者居高临下地按着他的肩膀,一手从机下抽出了手入锤。   “把衣服脱了。能让本丸大门被破坏成那个程度的爆炸,以你的统率是撑不下来的。而且都到了让那种小动物从身边逃开的程度,至少也是中伤以上了吧。”   被主君这么说了,鹤丸也不再隐藏,大大方方地在她面前宽衣解带——理所当然,这又不是第一次。   “唔……”   同样淡定的还有对坦露出大片肉色视而不见的珠代,她抬手抚过有些发皱的伤口边缘,皱了皱眉:“看起来,比起爆炸更像是被电焦了……”   她聚精会神地研究了一会,确定看不出更多的东西了,才举起了手中的手入锤:“抱歉,马上帮你治疗。”   “嗯?那个无所谓啦,想看多久都随意哦。”凝视着认真为他进行修复的珠代,鹤丸有些感慨似的,“主君还真是,从来对我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呢。”   “哪方面?”   珠代随口问道,手下动作不停,灵力流畅地运转着没入受伤的肌肤。   “身体的方面。”他说。   “身体……”她稍微从伤口上抬起视线,远离了一点,好对他的躯体产生一个全局的印象。   作为常年征战的刀剑之灵,鹤丸国永有着强悍又美丽的身躯,每一条肌肉都安放得恰到好处,又因为是灵体,所以肌肤白皙又细腻,没有一丝伤疤,是堪称让人顶礼膜拜的艺术品。   “但是,”   仔细打量了两三秒后,珠代再次俯身对付他的伤口:“如果这种程度就会被诱惑的话,我也不可能渡过实习期吧。”   “可是渡过实习期后对刀出手的审神者也是有的哦?”   仿佛像是揪住这个话题不放了似的,鹤丸追问道。   恰好此时珠代终于完成了修复工作,小小地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些无奈地发现自己必须面对这个问题了。   “鹤丸氏。”   她采用了谈正事时才会提及的称呼,顺手将手入锤摆在了一边。   然后双手环过了他的脖颈。   “我当然能欣赏你们的美丽。”她刻意凑近了他的面孔,“鹤丸的身体,三日月的眸,莺丸的脸和一期的笑,即使我从未谈过恋爱,它们也对我有很强的吸引力。如果我没搞错的话,称呼它为‘性吸引力’也不为过。”   她微微扬起头,近乎是与他呼吸交错的距离。   “但我想,那不是恋人间的爱意。”   纯黑的眸中一片坦诚,即使在如此近的距离内,也没有丝毫羞涩之意。   “诸君对我,是可以交托背后的存在无疑。”   “但那不是爱。”   ……   ………………   …………………………   (那么,什么是爱呢?)   写好了给政府的文书,又修书向邻近时间线的审神者们询问那边有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总算结束了阶段性任务的珠代,头脑中冒出了这个问题。   她算不上头脑很好的类型,虽然常年的征战生活给了她身为“主君”该有的判断力和执行力,但本质上,她也只是张活了十八年却连初恋都还没交出去的白纸,当然不可能弄懂那么复杂的课题。   “恋爱啊……”   一边念叨着,她一边在庭院里的水池边坐下。   此刻已近亥时,大多数刀剑都已经陷入了沉眠,本丸静悄悄的,仿佛连风都止住了。珠代拾了几块小石子,随手在池面上打起了水漂。   (就算说,身为审神者的生活不需要恋情这种会让人软弱(据说)的东西。)   (但实际上,对恋爱完全不感兴趣的女孩子,果然是不存在的吧?)   “还真是一脸烦恼的样子啊,主上。”   “——谁?!”   突然自背后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一跃而起后却是四顾无人,正在珠代微感错愕之时,那个带着几分懒散的声音又响起了。   “这里啊这里,往上看。”   她顺着声音抬头,终于在屋顶上捕捉到了那个半撑起身的人影,一头蓝紫色半长不短发,和周身散发出的挡不住的懒洋洋的气息,无不昭示了主人的身份。   “……明石,要睡的话回房间睡比较好吧。”认出是自家刀剑,她放松了紧绷着的脊背,叹气道。   全名明石国行的太刀正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本人没什么干劲但是落地的动作很利索,闻言“啊”了一声:“我正准备回去睡哦?……其实是中午在这里打了个盹,然后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就到晚上了啊。”   (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难倒不是因为你在偷懒吗……)   珠代有些失语地看着他,对方是本丸出了名的懒癌,平素最大的爱好就是偷懒,偷懒和偷懒,而且一向不对此多加掩饰,从来都翘班翘得正大光明。俨然是本丸中争相绽放的奇葩中相当引人注目的一支。   “也就是说,下午的军议你也翘了……是吧。”其实根本不用问。   “嗯,翘了。”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某种程度上,我真的很佩服明石的脸皮哦?”果然不该问的。   明石发出了些许气音,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好像是笑了笑。   “那主上又是怎么样了?难得这个时间还看你醒着。”   或许是从中午睡到晚上的一觉让他精神了些,竟难得地主动询问起珠代的事情来。   (在想少女的烦恼——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好在珠代最擅长的就是装模作样,几乎立刻就扯出了稳重的本丸之主的形象作挡箭牌:“因为明石睡着了,所以还不知道吧?本丸大门被人恶意攻击了,还是通过邮件的形式,所以我稍微有点在意。”   “嗯——”   相比之下,明石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是觉得有些无聊似的,敷衍地鼓励道:“嘛,那你就适当加加油吧。”   (呜哇,不知道为什么,看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觉得很火大。)   这么想着的珠代,在明石背后眯了眯眼,又开口道:“——所以为了调查这件事,明石,我需要你的帮助。”   “诶?”   高挑的男人带着几分惊讶回了头。   “算作给你今天下午逃了军议的惩罚吧,”她说着,端出了身为“主上”的气势,“回答呢?”   明石脸上的惊愕慢慢地转化成了无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偏过头,月光下那张斯文的面庞显出了些许的雅致之感。   “命令的话,我会听的了,但别对我报太多期待哦。”   习惯性说着丧气话的男人摆了摆手,和他的关西腔一起消失在了回廊的拐角处。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错误,没来得及放室长…… 不过下章就是K主场啦,带着明石去见伏西米!!(你到底有多想玩这个梗 我觉得这章给的线索挺多的www可能已经有人猜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准备对珠代下手了www ☆、第六章      这一回的门开在某处大楼的天台。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这般天风环绕的高处让珠代小心地压了压裙摆。   “所以,来现世要做什么?”   紧随其后的明石也踏出了越界门,左右张望一番,此时正值中午十二点,按道理是他雷打不动的午休时间,现在却被珠代以惩罚的名义拖出了本丸,暴晒在烈日下。   “是刀的话就别那么在乎暴不暴晒啦,”珠代埋头苦读政府的回信,无暇顾及自家刀剑的小情绪,有些敷衍道,“是政府那边来信说,这边的某处出现了奇怪的灵力波长,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和最近的异常现象直接相关,但总得先调查一下才好。”   “这种事主上一个人也可以完成……我是说在现世我的实力会被削弱……啊啊我知道了,会好好干活的,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收回斜视着明石的目光,珠代决定放弃跟他计较时不时就冒出来的偷懒发言,转而认真地考虑起事件本身:“会和时之政府对着干的基本上都是对过去的事心有不甘的人,也就是所谓历史修正主义者。这种人虽然从数量上来说很多,但是能直接挑衅到本丸大门前还是第一次……这需要多大的执念啊。”   能把那只幼猫送到信箱附近,也就是说对方至少已经找到隔绝此世与彼世的结界的漏洞,并对灵力的运作规则有所了解。在这种相关情报俱被时之政府严密保护的情况下,还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必不是简单之辈。   而这种有着非凡才能的人想要逆转的过去……   “因为人类,是欲望无限大的种族啊。”   毫无干劲的付丧神淡淡地抛出了一句话,却又对此并不关心似的,用刀鞘敲了敲自己的脊背:“总之,去那个目的地就能弄清楚了吧。”   “嗯,大概。”珠代收起了文书,朝明石伸出了手,“坐标是(339,1987),我们走吧。”   多少也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同伴,不消细说,明石也知道珠代这个动作的含义。刀灵界第一懒癌诶呀呀地叹着气,还是听话地把她抱了起来。   “是是,谨遵主命。”   说罢脚下发力,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弹跳力自高楼楼顶跃起,朝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   ………………   …………………………   宗像礼司最近心情不错。   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他最近过的一帆风顺或者事事称心如意,而是说他最近遇到了短期内无法顺利解决的问题,所以很开心。   如果大家因为上面那个逻辑而认为宗像礼司是个神经病的话,那么恭喜你不是一个人,因为伏见猿比古也是这么想的。   “啧……就算说有可疑人物出现也没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在屯所看监控不就好了,到底为什么非得来到这种地方不可啊,而且居然连我也要来(重点)。啊啊这种天气还要跑路真的好烦躁……”   伏见怨气冲天地碎碎念着,还是尽忠职守地跟在王的身后,快速穿梭在人群里。前方的宗像看上去像是无比期待这次会面似的,一反常态地走得飞快,在街上相对移动缓慢的人群中硬生生地划开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伏见君,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坚持要来吗?”   好像在参加竞走比赛一样的宗像这么问道。   “不,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伏见在心底补了一句。   闻言,宗像发出了某种意味不明的笑声:“原来如此,即便是你也没有发现吗……伏见君,那位审神者阁下要去的地方,和我们最近发现权外者们异常聚集的地方是重合的吧。”   “是那样没错。”伏见瞥了一眼终端上的地图,他们距离代表“那位审神者”的绿色小点不过只有几条街的距离了,“可是他们不是自称什么‘历史守卫者’吗,应该都是循规蹈矩的人,也有自己的组织在进行管制,要找那群不安分的权外者麻烦的话就让他们去不就好了。”最好两败俱伤,还能减轻他的工作量。   “但是,在不清楚双方底细的情况下,还是亲眼看看才最为安心吧。这是我的第一个理由。”宗像陈述道。   “您说第一个理由……”   宗像礼司从来不说空话,这点伏见清楚,他说是第一个理由,那后面一定还跟着第二个,而且能让他卖关子到这个程度,怎么想都没有好的预感。   (啧。)   他咋了咋舌,地图上的绿色小点就在几百米远的前方,现在溜肯定是来不及了。   (还强行把我叫上,室长到底打算干什么?)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较他稍前一步的宗像停了下来,伏见抬了抬眼,目光率先捕捉到了那张相对熟悉的面孔——号称审神者的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养尊处优的外表简直让人怀疑她究竟是不是从事着与战争相关的职业,其他的资料都是零的神秘人。   (至于另一个……)   他慢慢地把视线从矮个子少女身上抬起,移到她身边的男子脸上,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   ………………   …………………………   伏见心里惊涛骇浪的同时,珠代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任是谁千方百计地企图躲过他人眼线甚至选择了走房顶这种极端的方法,结果赶到目的地之后发现对方已经站在那里守株待兔,心情都不会很好。   然而不好归不好,面子功夫还是要做。   “宗像阁下。”她绽开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温婉又无害的模样,“这真是奇遇呢。”   “关于这个,我倒是不觉得可以称为奇遇。”   宗像礼司用他正直得(对对手来说)有些微妙的声音开诚公布道:“事实上,我是专门来找您的,审神者阁下。”   珠代故作不知地歪歪头:“这可真是稀奇……请问有什么事?”   回应她的,是宗像微微侧过的身子,和貌似愉悦至极的微笑:“在我详细说明之前,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的部下,伏见君。他负责监督审神者阁下在现世的一切行为。”   (说出来了,关于监视别人行动的事实,这个人就这么说出来了……)   槽点太多简直不知道从何吐起,珠代忍住抬手按按自己太阳穴的冲动,慢了半拍才把目光移到名为伏见的少年身上,紧接着就微微瞪大了双眸,下意识地向身边的人看去——   “——呼嗯。”   有着蓝紫色碎发的太刀发出了些许似乎是感兴趣的声音,混合着黄绿色与红色的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然后挑起了一个怎么看都不坏好意的笑:“诶呀诶呀,这还真是,若是在本丸的话,已经到了要去问鹤丸又做了什么恶作剧的程度的事了啊。”   “呃……我想即使是鹤丸氏也不会做出这种……”想起某位白色付丧神平日的行径,珠代不由得有些气弱。   “不管会不会都不算是眼下的重点吧,主上。”   诚如明石所说,此刻的重点不是被留在本丸的鹤丸国永,而是某个已经高山仰止让人难以忽视的槽点——   “——到底为什么,您的部下会和我家的明石氏长着同一张脸……您能说明一下吗,宗像阁下。”   脸部几乎要笑抽筋的珠代,强忍着暴走的冲动,这么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被室长坑来的伏西米表示他是崩溃的,他不想见到和他(或者说仁希)一张脸的家伙,一点都不想(。 明石其实不是很在乎啦,他大概什么都不是很在乎,除了碰到萤丸和爱染的事…… 珠代目前处于混乱状态,然而最终感想大概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or“明石你实话说,这是不是你哪个持有者的后代。”“我不知道哦,主上。” 而室长=。=,他是导演这一切发生的人,目前看戏看得很开心。 . 另外,开文玄学试验成功!!蠢作者今天终于出了明石!!!!开心!!!转圈圈!!!! ☆、第七章      宗像礼司当然解释不了这来自大宇宙的恶意(……),说到底明石和伏见不光脸和发型相似,连身高都是一模一样的178,考虑到两人都是已经过了发育期的年纪,未来也不太可能接着发生外型上的变化,这种连环车祸一样的撞设定现场大概只能归结为造物主的恶趣味了。(某种程度上没说错)   “不过还是有不同的吧,明石是左撇子哦。”   为了驱散这附近的险恶氛围,珠代试图安慰对面散发出低气压气团的某位撞脸少年,然后被毫不掩饰地“啧”了一下。   (……好吧。)   既然对方并不领情,那么还是专注回正事好了。   “宗像阁下,这边无意主动对现世进行人为干扰,”她拢了拢肩上的羽织,重新转向宗像礼司,“但我们也有必须要着手解决的问题,如果造成您的不快,我很抱歉。但是请您谅解,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护现世的安稳。”   毕竟如果“过去”被改变了的话,这条时间线上现有的一切都会崩塌。过去种种皆如昨日死,不管有多少嗔痴贪念,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审神者正是为了确保这一点而存在的。   (不过就算说了,其他人也是理解不了的吧。除了几乎没有就职之前记忆的审神者们,生而为人的话,就总会有渴望改变的过去,总有“后悔”这样的情绪。)   珠代有些冷淡地想着。   (眼前这位大概也不例外,即使身为秩序之王,人类就是人类。)   “我想您大概是误解了,审神者阁下。至少这一次我是来寻求合作的。”出乎她意料的,从第一次见面就划明了双方界限的宗像礼司反而做出了让步“事实上这栋建筑物里的权外者们让我也很头疼,如果能在审神者阁下的帮助下一并解决是再好不过了,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他说着,施施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精致的细边眼镜,仿佛算准了她一定会答应一样。   (……听上去不错,可是这边是来调查情况的,没打算大动干戈啊,否则就带上一整支小队了。)   (但是难得对方摆出了合作的态度……)   珠代思索片刻,难得陷入了踌躇不决的两难境地。   ^   (而且就算现在合作,之后逮捕对象该归哪方管制也是悬而未决的问题——诶?)   脊背上突然传来一点熟悉的坚硬触感,她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那是明石本体的刀鞘,下意识地抬起头后,正好撞入了对方那好像什么无所谓的目光里。   那混杂着双色的奇异眼眸中,全是轻松的笑意。   (啊……)   于是她也笑了。   (没事,我还有明石在嘛,大不了最后武力抢过来就是啦。)   “那么,请多指教。”   她面向宗像,从容地应道。   (——就让你们看看吧,身为“神”和身为“人”的不同之处。)   ……   ………………   …………………………   当然如果双方假装你情我愿携手合作就能解决问题,那么也就不需要警察这种职业了。实际上,现实是事情永远不会如想象般顺利。   终于达成了临时同盟的四人现在面临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不过,也不会太惊讶就是了。”   珠代环顾着四周,试图让视线穿过重重黑暗,异常灵力出现的地方是一栋大楼的内部,初看并无特别之处,然而在四人全体进入大堂后,大门仿佛被什么东西远程遥控了一样,“呯”地关了起来。   “哪里来的老套电影剧情么……啧。”伏见偏过头,目光投向黑暗深处,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小刀在指间不安分地转来转去,却并未对四周的人采取任何实际行动。   ——是的,“四周的人”。   漆黑一片的建筑里,明显有着不同于这四个人的气息,从呼吸声判断,甚至有些都是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普通人。   这是一场耐力的较量,时间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漫长,然而比起从事着特殊职业的四人来说,隐藏在黑暗中的家伙明显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不过五分钟的功夫,某处的光源又闪闪烁烁地亮了起来。   那是二楼回廊上的壁灯。   「おー、怖。」(哦——、可怕。)   明石毫无紧张感地说道,仰视着二楼影影绰绰的人影——粗略估算,大致有近二十多人。   “不可以轻敌哦,明石氏。”珠代提醒。   “是是是,「油断大敵や。」(粗心可是大敌啊。)”   嘴上这么说着,明石依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究其原因的话,大概是上面浑身散发着“我是杂鱼”气息的人们真的很难让人提起干劲。   “啊……看样子,不把这群人干掉的话,BOSS是不会出来的。”   或许是依旧对明石的长相感到有些别扭,伏见虽然出了声,却是从较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伏见君,”宗像压轴一般,终于开了尊口,“对付这种程度的敌人,请你务必不要拔刀。”   和下方轻松气氛相似,二楼回廊的人们也好像完全没把四人当作可以沟通的对象似的,自顾自地在上面商讨了起来。   “X的那个奇装异服的家伙怎么回事,看不见名字也没有能力值,这不就是完全空白吗?”   “白痴啊你,看名字又有什么用,重点是悬赏pt啊。”   “这边的两个倒是能读出来:宗像礼司,十万pt;伏见猿比古,六千pt……”   “哦哦这女人也很值钱嘛?虽然和那边的奇怪家伙一样是无名氏,能力值也是不明,但是居然价值有二十万pt?!”   听闻此言,二楼顿时一片喧哗,珠代瞬间感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热烈了很多——虽然不是在什么积极的意味上。   “不过这女人身上的特殊任务说是要活捉诶。”   “本来是想直接把你们一起炸死的,这么看的话只能启动计划B了。”   这些进行着奇葩对话的,听上去像是某种游戏重度中毒患者的人们吵吵闹闹地举起了手上的终端。   “——你们就在地底乖乖待一段时间吧!”   “——轰!!”   像是某种早已设计好的陷阱一样,脚下的地面瞬间裂开,一片强烈的失重感中珠代挣扎着抬起头,余光瞥见明石朝她伸出手来——   ——然后,和她的手指擦肩而过。   “……”   “………………”   (那些人除了爆炸就不会别的了吗。)   这是珠代好不容易钻出碎石堆,一边拍打裙子上的灰尘爬起来时的唯一想法。   她现在身处的地方,非要形容的话应该是牢房。有着看上去就坚不可摧的三面墙壁和唯一一面铁栅栏,外加离头顶有三米远的天花板,和上面的破洞。   (明石也不在,否则这点距离倒是很容易就能跳上去。)   “那么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呢……”   她自言自语道,没了外人也不用假装,就顺便切换回平时的语气也无所谓吧——就在她这么想的下一秒。   “审神者阁下看上去并不十分慌张呢。”   从背后墙角的阴影处,传来了此刻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浪了七章之后蠢作者终于想起了这文的男主是室长……于是下章给他加戏(笑哭。 明石这章有两句日语,全是从他的游戏台词中取出来的啦,有些话还是日文原文比较有感觉www . 顺便说个题外话,梦百要和K联动了!奶一口伏西米是蓝四,活动最好!(按开文玄学我是不是该再开篇伏西米捕捉计划提高掉落率…… ☆、第八章      宗像礼司站在原地,整了整自己的领口,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经过精心打理的墨色长发,纵使从高处坠落也分毫不乱;吹弹可破的细腻肌肤,比起现世生活安逸的女孩子还要更胜一筹;掩饰得很好的纯粹双瞳,努力保持镇定却依然能够窥见隐于其下的纯真本性。   一言以蔽之,是在这充满杀伐之气的战场上,跑错片场的瓷娃娃。   (号称“时之政府”的机构,并不是以慈善为目的孤儿院。)   (而为那机构工作的“审神者”,需要直面的黑暗大约是别者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   而根据以上的两条情报,面前这位审神者所展露出的形象就值得深思了。   ——这位审神者,真的理解她所做工作的实质内容吗?   他不由得冒出了这样的疑问。为政府工作的执行者不了解政府真实意图,而最终造成灾祸的例子比比皆是。而眼前少女身上的强烈违和感,简直让人无法不去多想。   为了探求这一点,他在察觉到脚下机关的同时刻意隐藏了实力,以便得到和她进行直接对话的机会。   然后就到了现在。   “看这个情况,我们不得不合作了呢。”他扶了扶眼镜,对看上去有些为之前的松懈而懊恼的少女说道,“为了方便称呼,能否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似乎没想到他一开口就直接略过了她之前不够得体的说话方式,少女愣了愣。   “……不行,审神者的名字是我们和政府之间契约的证明,严禁知会第三方。”   虽然表情上还有些呆滞,她的回话却毫不迟疑,仿佛早已铭记于心:“觉得之前的称呼麻烦的话,称呼我为‘审神者’就可以了。”   (哦呀哦呀。)   预感到这其中关节可能比他曾想到的还要复杂,宗像抬起手搭在下颌上,自顾自地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明显让少女有些不安,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唤道:“宗像阁下?”   “嗯?啊,抱歉。”   宗像为自己的走神道了个歉,心念几转,不出数秒就下了决定:“那么,审神者也不必称呼我‘阁下’了,用平常的用语就好。”   此言一出,少女眼中的懊恼之色又多了几分,宗像几乎能听见她在心里责怪她自己那一时大意的话语——本质上,这位审神者小姐是个异常好懂的人。   “……宗像先生。”最后,少女不情不愿地采取了个折中的称呼。   宗像礼司自然地笑一笑,接受了这个有些别扭的叫法。作为难得的突破口,让这位审神者卸下心防是第一要务,但又不能逼得太紧,温水煮青蛙最好。   拟定了今后的行动方针,他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开始打量这栋牢房的布置:“看来那并不是普通的爆炸,伏见君和您的付丧神都不在此处,大约从地面到这里还是有些机关的吧。”   天花板上的大洞黑漆漆的,一眼并望不到其中的内容物,这景象充分地说明了他们已经离原来的楼层有些距离了。   珠代同样仰视着那个裂口,又很快因为这个动作让脖子太累而收回了视线:“上面的不是路,比起那边,还是墙壁好走一点。”   既然已经掉到了大楼内部,她当然不会放过机会,第一时间放出了灵力进行探知,而结论让她有喜有忧。喜的是,异常波动就在她身处的这一层,而忧的是……   (——明石不在,单凭我可轰不掉这种墙啊。)   她有些苦恼地抬手覆上左侧的墙壁,犹豫了一下,才转过头:“宗像先生,我不了解您那一方的力量运作模式,但是……您能否从这边打开一条路呢?”   “可以是可以。”   听了她的要求,宗像走到那面墙前伸手敲了敲,这点厚度在他眼里并不算什么,只是:“您自己打不开吗?”   “……我不能直接干预现世的一切事物,”她撇撇嘴,用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补了一句,“活的死的都不行,这算什么规定。”   宗像自然不会去提醒她再次崩了成熟稳重知进退的人设,相反让她逐渐暴露出真实的自己就是他的目的,因此他只是后退了几步,右手搭上了腰间的剑柄。   “——宗像,拔刀。”   清澈的青色光芒刹那间扑满了珠代的视野,耳边似乎响起了某种刀剑出鞘时独有的清亮声响,仿佛在表达因为白刃重见天日而显露出的喜悦一般——这把名为天狼星的刀剑,看上去是从心底服从着那位持有者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现世的灵气稀薄,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舒适的环境。而此刻虽然不是在灵气充足的结界彼端,她却难得地感到全身都轻松了起来。   (力量的性质是不会骗人的。)   (这个人……说不定,意外的还不错?)   尽管暗暗地这么想着,她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待青芒散尽后才探头朝被劈开的墙面看去——意料之中,那之后是一条装修得还不错的走廊。   这回轮到宗像感到惊讶了。   “哦呀,审神者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后面有条路吗?”   “嗯……毕竟,感知也是我的工作重点之一。”   不欲暴露太多审神者工作相关的事,珠代含糊道,然后余光瞥见宗像手中的天狼星威胁式地闪了闪——那意思,翻译成人类语言大概是“对本大爷的持有者恭敬点!”之类的吧。   (有着那么好看的外表,脾气却差得可以啊……)   她有些黑线地想到。   牢房里的剩余一人对这一人一刀之间的互动毫无所觉,所以他的重点还在前一句话上:“也就是说,您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前面吧,能否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吗?如果被我失手打碎了,也很麻烦吧。”   珠代脸上的黑线顿时成指数爆炸式增加,虽然宗像的话从语气到措辞都无可挑剔但是——这真的不是威胁吗?“不告诉我就直接把那边的东西都破坏掉”那种?   (这种恶劣的地方,倒是和他的刀如出一辙。)   这么想着,她叹了口气。   “宗像先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吧,是修复受外力扭曲的历史,或者说,是阻止那些企图改变过去的人。”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顺着墙外的走廊看去,方才还有些情绪的眸子里已是一片荒芜的冷静:“我不能够干预现世的一切事物,罪人除外。”   在企图触碰时间的轨迹的那一瞬间,那个生命体就不再受时间规则的保护了。   “改变过去……吗。”   宗像品味着这几个字眼似的,慢慢地念了一遍:“就算那位‘罪人’有着不得已的理由?”   “像是拯救失去的生命之类的吗?那不是理由。”   少女的声音突然凉了下来,失去了曾经展露在他面前——不管是假装还是不小心暴露的本心——属于生命的热度,纯黑的眸子里尽是漠然,好像手持天平的审判之神,再也映不出属于人的感情。   “我听过的哦,被逮捕的罪人叫嚷着‘为什么我爱的人就一定要去死!’什么的,还有‘凭什么你们可以夺走我们通过努力得来的东西!’之类的……仔细想想有些可笑呢,他们在说这种话之前,大概从没想过别人的感受吧。大家都是努力从过去活到现在,结果就凭某一两个人的‘执念’而要全体重来?”   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笑了,本性中的单纯和身为审神者持有的价值观再次在她身上矛盾地揉合在了一起,令宗像微微侧目。   “——那种自私的执念,就由我来斩断吧。”   她说着,率先踏入了走廊。 作者有话要说:  珠代是个矛盾体,她一边拥有所有女孩都会有的小情绪,一边审神者的职责又教导她要冷漠地看待企图逆转过去之人的痛苦,结果就导致她有点分裂。 其实不光表现在这方面,甚至还包括她可以和鹤丸光明正大地讨论性的话题,而本人却是连爱都不懂的白纸一张。 室长觉得这很有趣(不要信),其实是觉得她这状态很危险,因为她的目标是被政府灌输的,如果她不能彻底地抛弃她本性中的那些像人的部分,那早晚她要崩溃的。(其实第一次见面他就看出来了,所以才对时之政府的存在保有警惕心。) ☆、第九章      ——你的名字是?   ——……(杂音)   ——太长了,短点。   ——那就,珠代吧。   ——(写字声)珠代,最后确认一次,你是自愿抛弃过去,重生成为审神者的吗?   ——……嗯。   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   ………………   …………………………   “大概就能想起这么多。”   在黑漆漆的环境中默默前行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尤其是当长廊很长,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的时候,无聊的情绪近乎能将人逼疯。   所以当宗像貌似随意地提起她成为审神者之前的事的时候,珠代也只是考虑了一下有没有相关规定,就爽快地告诉了他。   “然后就被消除记忆啦,”意识到对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本性,她索性换回了相对正常的说话方式,“有记忆的话,就会被情绪影响,很难公正地对待工作吧。”   “私人情绪确实会影响工作状态。”   宗像含蓄地赞同,然后继续追问道:“你刚刚说‘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其中含义是?”   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珠代怔了一下,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茫然又归于平静:“含义……我自己也不太记得了,反正,大概不是什么好的过去吧。”   “是吗,真遗憾。”他毫无歉意地抱歉道。   “我说你啊……”纵使是天天需要和一群性格各异特立独行的刀剑打交道的珠代也无奈地叹了口气,甚至是感到有些好笑了,“打探的行为能不要这么坦荡吗?真是让人很难拒绝啊。”   “困扰你了的话,我很抱歉。”   走廊太黑,看不清身边人的表情,但从语调上判断,珠代觉得他大概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   于是她也轻轻地抿了抿嘴角。   “没关系啦,比起一开始互相试探的状态来说,您本质上是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反而比较轻松。”   话音刚落,她就敏锐地感到视野中的光线明度发生了变化:“……宗像先生。”   (前方有光源……要找的东西,大抵就在不远处了。)   “看来是这样的呢。”   身边传来了对方肯定的声音,共同的敌人就在前方,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   “啊,来了来了。”   “啧……室长,慢死了。”   “……………………………………”   “主上,这个人要怎么处理?”   “我说了还轮不到你们插手吧,这个人归这边收押了。”   “……………………………………”   “他们这么说哦,我觉得直接扔给他们也不错,省的还得押回去。”   一头蓝紫乱发的付丧神手上的白刃还未回鞘,此刻在灯光下泛出了冰冷的色泽,本人倒是面带某种莫名的笑意:“不过还是看主上的意思了。”   他身侧那个与他等高,脸也长得神似的少年同样没有收起兵器,表情却是截然相反一脸不耐:“啧,再不发话这个权外者就要被那边抢走了,那样也可以吗,室长。”   室内显然经过一番激战,墙壁上到处都是被刀劈剑砍出的裂痕,至于战果……看两人脚下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型生物就知道了。   “……呃。”   扶正了自己惊吓到险些脱臼的下巴,珠代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这么说来,好像在那边的牢房里浪费了太多时间互相对峙,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应当的。)   (明石虽然是懒癌,但是工作还是会尽本分的。)   (相比之下……我这是,何等的失态啊。)   几乎想要就近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她还是忍下了这个冲动,转而看向刚刚看得顺眼了那么一点的宗像礼司:“宗像先生,那位罪人可以交由这边处置吗?”   “嗯——我认为,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是先听听这位犯人的说辞,然后再决定他的最终归宿。”   比起她来说,宗像礼司的反应要从容多了,同为姗姗来迟的迟到者,他却很快地进入了状态,脸上甚至一丝尴尬都没有。   “听上去是不错。只是……”   珠代看着宗像越过她,径自走向地板上的人型生物,忍了又忍,还是求证道:“宗像先生,您是习惯了这种迟到的状况吗?”   (不然要怎样才能修炼出这堪比明石对翘班一样的脸皮厚度啊。)   “您在说什么呢,”宗像侧过身子,朝她微笑,“所谓成年人,就是一直都游刃有余的生物啊,审神者小姐。”   “……别一下子就拖所有成年人下水啊,宗像先生。”   再次加深了对这人的奇葩属性的理解,已经无力吐槽的珠代也走到被迫听了半天闲聊的罪人身前,半蹲下身,强行抬起他的脸:“那,能交代一下你所知道的事情吗?”   “哈?!别开玩笑了,谁会老实交代——”   “——还是我直接读?先声明,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被‘读取’记忆的。”   她冷静地威胁道。   审神者是掌管时间秩序的人,她所谓的读取记忆不过是个形象的说法,从原理上来说,是回溯这个人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个人将被迫再次经历他后悔的一切。   (不过,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对审神者和时之政府了解到什么程度,说到底连他是不是幕后黑手都不是很清楚。)   (所以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明白。)   宗像含笑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戳破,反而顺着她继续:“Scepter 4里也有专门负责刑讯的队员。那么你的选择是?”   “……”   被五花大绑的青年恨恨地盯了他们一阵子,带着七分挫败低下了头。   ……   ………………   …………………………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   这位被五花大绑的青年果然并不是幕后黑手,按他的说法,他只是一直按照终端上一个APP的指引行动而已。最初还只是参加游戏的性质,完成一些在现实世界也可以参与的任务,而随着等级的提升,他渐渐地见识到了这个APP的力量。   “所有它承诺给予的奖励,不管看上去多么不可能,最终都实现了。”青年这么说。   所以在APP指引他来这里做一些奇怪的仪式,并宣称可以“让曾失去的重要之物回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相信了。甚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在失物归来的诱惑下,他放弃了思考。   “不过现在想想,怎么可能呢。”   半个小时后,一行被埋了半天的人重见天日,鉴于此人和时之政府的管理范围并没有直接的关联,珠代大方地把人让给了宗像。   而已经戴上了Scepter 4特制权外者专用手铐的青年苦笑着,低声道:“毕竟是已经失去了东西……”   未尽的话音就这么被掩在了押送车门的背后,最后上车的宗像礼司礼貌性地朝仍然站在原地的两人挥手告别,得到珠代的回应后,青色的押送车启动了起来,朝着Scepter 4的方向绝尘而去。   “这样就行了?”   注视着远去的车辆,明石问道。   “这样就好。”   朱代答道。   (想必那个人也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吧。既然不是主动想要触碰时间禁忌的人,适当地放他一马也好。)   (毕竟时之政府,才是真正有进无出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解决一个小事件www珠代和室长的好感度大致到了及格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下章开始进第二部分www说不定会有室长的本丸一日游(怎么感觉他是有去无回的一日游wwww 不过那之前还能刷一下本丸日常啦,大家有特别想看的刀吗? ☆、第十章      烛台切光忠端着托盘走出了小厨房。   “——おど、小心点啊,你们。”   踏出房门的瞬间,就险些撞上了门口的一群短刀,他稳住了手上的托盘,朝下方看去,更是一惊——不仅仅是平时就会聚在一起的栗田口短刀天团,连同来派的爱染国俊和三条家的今剑,甚至于……   “小贞也在?大家都聚集在这里做什么呢?”   被称呼为“小贞”的孩子率先抬起头来:“啊,是小光!”   在人类的男性中,互称“XXちゃん”的事情大概是很少见的,不过鉴于互相称呼的双方都是刀剑的付丧神,对话也就这么延续了下去。   “小光!”原名太鼓钟贞宗的短刀双手枕在脑后,抬起头仰视他,“现在要去主君那里?”   “嗯……因为主君一整天都在工作,想着现在的话,应该已经差不多了。”他答。   “那样的话,带这家伙一起去吧?”   被太鼓钟贞宗指出来的,是短刀们围在中心的一把,烛台切光忠看了他两秒,在那头鲜艳的红发和栗田口制服的提醒下很快就回忆了起来——信浓藤四郎,刚来本丸两个月的新人。   “请等一下……”被点名的信浓反而有些迟疑,“非近侍是不能进入大将的工作间的吧。”   “信浓真是的,主君才不在乎这些繁琐的规矩呢。”   乱径自打断了他的犹豫不决,抬手顺了顺自己橙黄色的发尾:“主君是宽容又温和的人哦。信浓来得太晚了,所以没时间了解她吧。”   (……是吗?)   信浓藤四郎默默地想起了他被珠代从战场上拾起时的情景,墨色长发的女子面色清冷,仿佛身中包围陷阱的另有其人一般,冷静地指挥着少于敌军数十倍的刀剑们漂亮地打了个翻身仗,甚至在敌军开始节节败退的同时带着某把机动力极高的打刀追了上去,一刀斩下了对方头领的首级。   然后她拾起在敌军慌乱撤退中被留在战场上的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果断地咏唱起了咒文,赋予他肉身。   “又是栗田口家的?那就先跟着一期吧。”   她说了这么一句话,把他转交给他的长兄,就调转马头,班师回朝。   那就是他这近两个月来,对自己的审神者的唯一印象。   (怎么看……都是位冷静果敢的大将,与“温和”这种形容,大概是挂不上边的。)   看出他的犹豫,烛台切光忠也不勉强,只是微微笑了笑:“嘛,主君在战场上和战场外的形象确实差得挺多的,一时转不过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不过,想朝主君撒娇的话,大概可以不用这么顾忌也没问题。”   他好心劝了两句,记起自己手上的托盘,便朝短刀们道了个别,向着审神者的工作间走去。   被留下来的短刀们面面相觑半天,相对稳重一些的前田抬手拍了拍信浓的肩膀。   “就尝试去接触一下怎么样?”他提议道,“本丸的刀剑越来越多了,信浓又没有什么实战经验无法出阵,所以才觉得主君离你很远吧。”   一旁的厚也“嗯嗯”地点着头,作为兄弟,他们自然是希望信浓能够快点融入本丸的,那么其中本丸之主就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了。   “——大家,都在这里做什么呢?”   十分钟内第二次被人问这个问题,短刀们齐刷刷地转头去看这位新任的不速之客,一看之下,栗田口的短刀们立刻打起了精神——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藤四郎兄弟们的长兄,一期一振。   见所有人都只是望着他不说话,一期有些疑惑地又重复了一遍:“请问……”   “——一期哥!!”   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短刀们七嘴八舌地解释清了现状(期间信浓数次欲插嘴未果),声音一个跟着一个,从“信浓觉得主君很难接近”到“一期哥也来帮忙劝劝他吧”中间不过经过了五分钟。   然而一期一振早就习惯了这种叙事方式,在这群吵吵闹闹的讯息中迅速理清了事情发展的脉络,托起了自己的下巴。   “我觉得,信浓自己去确认一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他婉转地说。   “对吧,一期哥果然也这么想。”   乱笑得眯起了澈蓝的大眼,一手扯过了信浓的手腕:“反正烛台切说,主君差不多忙完了,就一起去找她玩吧——可以吧,一期哥?”   “嗯?”   被询问的一期一振微微笑了起来,十足温雅的模样:“可以哦,不要给主君填麻烦就好。”   ……   ………………   ………………………………   珠代正面临着史无前例的大麻烦。   提问:比一场被自家付丧神抢光风头的战斗更糟糕的是什么?   答:给一场被自家付丧神抢光风头的战斗写报告书,还得事无巨细,统统上报。   “简直就是悔过书啊……”   珠代把眼前涂涂改改两个半小时后总算写好的纸张往前一推,有气无力地趴在了办公桌上。   烛台切光忠进屋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如同晒干的咸鱼一般的主上挺尸一般倒在桌面上,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主上,需要和果子吗?”   “わがし……?”   面部朝下的珠代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词句,生锈的大脑一时转不过来,只能磨蹭着在桌面上侧过头,露出一只眼睛:“是和果子啊……辛苦了,光忠。”   “份内之事而已。”   他说着,放下了手上的托盘,顺手帮忙整理起了乱糟糟的工作台:“主上看上去很困扰呢,真难得,又发生了什么吗?”   说到这个,因为看到茶点而恢复了一点元气的珠代又颓了下去。   “就是因为没发生什么啊……所以才不得不写之前的报告,狐之助来催了好几次了。”   然而不管怎么写,这样的战斗经过都只能算作审神者的失职,至少被招去本部挨顿批评是少不的了。   不过,就算对付丧神抱怨,对解决事情也没有任何助益,关于这一点,珠代是清楚的。所以她一边塞了个团子,转了话题:“唔,好吃。光忠的手艺又进步了哦。”   “主上喜欢就好。”   几句话的功夫,烛台切已经收拾好了办公桌面,这也是珠代在本丸的时候最喜欢点他做近侍的原因。细心体贴又有才能,如果他是人类的话,想必可以成为很优秀的私人助理吧。   “嘛……总之,今天的工作就这样告一段落了。光忠,外面一切都还好吗?”   作为某种意义上的本丸家长,烛台切光忠随时都掌握着本丸的一手情报,所以问他是肯定没错的。   烛台切也确实没有辜负这份信任,点头报告道:“基本上一切如常,不过,”他想起大概还在厨房门口的某群短刀,有些好笑地补充道“短刀们大概……”   “主~君!工作完了?可以靠近了?”   话音未尽,就被破门而入的欢快嗓音打断了,乱藤四郎拉着他某个红发的兄弟闯进了工作室,毫无顾忌地扑到了珠代身边。   (……我记得,这孩子确实是叫信浓藤四郎吧。)   珠代一面稳住忙着往她怀里钻的乱,一面有些哭笑不得:“乱,你又在偷听,而且这次居然还带着信浓一起?”   “我就说大将会生气的……”信浓小声说。   “主君才不会呢。”依旧笑嘻嘻的乱愉快地半扬起脸,“主君她啊,超~心软的哦。”   “所以你才越来越得寸进尺啊……”珠代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转向另一边“怎么样,信浓在本丸还习惯吗?”   她成为审神者的时间也很久了,久到跟着她的第一批刀们都已经能力封顶,无论是夜战还是日战还是连战都有固定配置的队伍应急,她也就不再急着于让新入手的刀积攒战斗经验。信浓藤四郎作为两个月前才来到本丸的刀,多数时间都是被他的兄弟们带着练练身手。   所以,这是他在战场上被她捡到那次之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她。   “是、是的。”   他用力地点点头,纵使珠代现在展现出来的形象和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审神者判若两人,刀剑习惯亲近持有者的天性却是磨消不掉的。   “大家都对我很好。”虽然没法立刻像乱那样肆无忌惮地对她撒娇,信浓还是悄悄地离她近了些,换来了她温和的笑脸。   (果然……好温暖。)   他这么想到。   “那就好。”   珠代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这个红发孩子的表情立刻明亮了起来,这直率的反应看得她不由一笑,仔细打量了他一圈:“看样子,信浓也锻炼得不错了。下次,要跟我出去吗?”   虽然她现在征战的战场大部分都不适合带这孩子上阵,但是一把威胁不高的短刀,却是很适合带去跟政府述职时做近侍。   (再说,因为最近的事件,我似乎有些忽视这孩子了。)   这么想着,她的笑容里带了点歉意。   “——嗯!”   体会到那问句中温柔的心意,信浓笑了起来。   “我会保护好大将的!”   听着少年言之凿凿的声音,珠代也弯起了眉眼。   “那就交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信浓小可爱也是招人疼的孩子啊www栗田口家的小短裤们怎么都这么萌!这么萌! 进第二卷啦,室长的本丸一日游大概还得再等一章www我觉得到时候他三观都要裂了23333 ☆、第十一章      不出珠代所料,那份(对她来说)糟糕至极的战斗报告交上去之后,不出三天,她就接到了来自本部的传唤。雪白的信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违规条例(包括在现世时让付丧神离开自己的视野、与现世人物牵扯过多等等,总共多达七八条),审神者执行部最高长官亲自签发,她就算想拒绝都不行了。   “不过好在,虽然违反的条例很多,但都不是什么严重的罪名。”   她叹息着扣上制服的最后一颗扣子,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正式的制服太过繁杂,平时并没有多少审神者在本丸里也穿着它,政府发给审神者的制服大概也只有每次去本部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了。   确认自己的服装没什么大错,她拉开了隔间的门,对站在门外的今日近侍,一期一振展示了一下身上的穿戴:“如何?”   “嗯,基本上很完美,只是这里的带子有些紧……失礼了。”   一期一振一边说着,伸手调整起了她的领口,动作轻柔又仔细:“这一次,需要我跟去吗?”   “啊……这倒不用了,”珠代一动不动地任他整理——拜这群付丧神个性十足的繁复服饰所赐,本丸多数刀剑在穿着上的心得都比她多,这时候还是乖乖听话就好,“之前答应过信浓要带他去的。”   “这样啊。”   一期轻轻地笑了笑,终于把她的领口调整成了一个舒适又得体的形状,又退后一步观察两秒,确认再也挑不出错处了,才抬起头来,蜜色的眼眸里俱是信赖:“那么,弟弟就拜托您了。”   “——大将?”   还未等珠代回话,一期身后的走廊拐角处就探出了信浓的半个身子,已经换掉了内番服,完全是准备出阵的打扮,那股期待之情隔着几十米远都传递了过来,让珠代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马上就来。”她稍微加大了音量,朝那边回道,又朝一期点了点头,“那我就出门了。”   听见来自主君的告别,他的眼眸温柔地眯了起来。   “好的,路上小心。”   ……   ………………   …………………………   “大将,和一期哥的关系很好吗?”   然后,在去往时之政府的路上,信浓对她提出了这个问题。   彼时他们刚刚通过了越界门,来到了时之政府的主广场,四处都是身着统一制服的审神者,和一样望去也相差无几的刀剑们(毕竟被允许接近政府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刀种)。这刻意混淆彼此的统一感很难说到底是不是刻意为之,但是对珠代这种方向感不强的人相当不友好倒是确凿无疑的。   所以忙于辨别方向的珠代的回话就慢了一拍:“一期?……嗯,他也是很早就跟着我的刀了,所以我才会对他更为信赖一点吧。”   得到了答案的信浓若有所悟,慢慢地点着头:“那,如果我一直陪着大将的话,有一天大将也会像信赖一期哥那样信赖我吗?”   “……当然了。”   虽然短刀和太刀之间的功用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但是珠代实在不忍打碎那双碧眸中的期待,微笑着认同道。   “!那我会加油的!”   得到了认同的短刀立刻开心了起来,一边抬手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毕竟是日本刀剑,就算穿上西式军服,礼仪方面还是跟着前任持有者走的。   (噗……有点可爱。)   这么想着,珠代顺势握住了他举起的右手,在对方瞪大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人这么多,走散就不好了。”   (真实原因是——这孩子,真的太招人宠了。)   但这个理由是显然不能对急着证明自己价值的短刀说出来的,她一面牵着他,越过宽阔的广场,朝主办公楼走去。   和往常一样,今天的主办公楼也有门卫把守,珠代递上自己的名帖后,顺利地取得了进入许可,本着“这种糟心事还是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她带着信浓直奔目的地。   (——好冷。)   这是信浓踏入房门后的第一个想法,但他几乎又是同时想起了身边的大将,便强迫自己挺胸抬头护卫在她身边。   (无论如何,不能堕了大将的威风。)   他一心一意地这么认为,稳住了自己的状态后才匀出注意力来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看似平平无奇的办公室,散发出冷意的应该是四周用某种特殊材质制成的墙壁,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张办公桌,而那之后的人正忙于书写一份文书,听见大门被打开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扶了扶眼镜。   “审神者珠代。”他确认道。   光是这几个字,就带给了信浓莫大的压力,并不是由于力量上的压倒性差距,而是一种更加说不出的,类似于“被迫服从”的契约一样的,强制性压迫感。   (大将……)   他想呼唤身边的主君,然而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唤出来。   好在珠代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动态,安慰性地握了握他的手,才放开,上前一步。   “审神者珠代,应召前来。”   少女和缓的嗓音孤零零地回荡在有些空旷的办公室里,带起了一种说不出的冰冷和孤寂。信浓默默地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却感觉两人间隔了数个时代的距离。   (……如果是一期哥在的话,一定,更能好好地支持大将的吧。)   空荡荡的右手指间仿佛还残留着她的热度,信浓握紧了拳。   (我一定,可以成长为值得大将信赖的存在的。)   (——请您,期待着吧。)   ……   ………………   …………………………   他们被从那间屋子里解放出来,大概已经是四五个小时之后的事了。纵使是身为精力接近无限的付丧神,连续一动不动地保持了五小时站姿之后,也有些觉得腿不听使唤,更别提珠代——她几乎是刚踏出房门就一手撑住了墙面。   “让我缓缓。”   她朝急着上来扶她的信浓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一面反反复复地敲打着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双腿,回复着知觉:“所以说我才不太喜欢回来述职啊……每次都跟酷刑一样。”   “您辛苦了。”   信浓真心实意道。   “嘛,这点事还不算什么了。”珠代原地活动了两下,一面重新牵起他,朝出口处走去,“麻烦的是之后的事啊……”   她一边说着,音量减低,仿佛真的边走边陷入了思索中。信浓歪着头想了想,从刚刚的五小时(大部分是废话的)对谈里翻出一条貌似能和“麻烦”挂上等号的事:“是说,要邀请那个什么……‘秩序之王’来本丸的事?”   “信浓也听见了?”   珠代苦笑,见他多少有把对谈听进去,也就不再遮掩:“没错,按理说,审神者是不能和自己所在的时间线的人物牵扯过深的,但是好像说‘秩序之王’这个身份有些特殊,政府这边也有些忌惮那边的力量,所以特别网开一面。”   (所以,那位宗像先生的力量到底……?)   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摇了摇头,重新专注回眼下的话题:“不过与之相对的,要求就从‘尽量避免接触’变成了‘以政府代言人的形象和他多接触’……真是的,明明临近的几条时间线都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这位秩序之王先生,到底是有多……”   她的话没说完,不过未尽之意已经表露无遗。个子才到她肩膀的信浓闻言有些孩子气地鼓了鼓脸颊:“不能不邀请他吗?那个秩序之王,听上去,是很难缠的人。”   而本丸对于珠代的刀剑们来说,是可以自由放松的场所,突然要放这么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进来,信浓自然是不乐意的。   珠代有些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这就由不得我了,据说政府已经替我把邀请函发出去了,并收到了回信。大致也就是这两天,宗像先生就会登门拜访了吧。信浓,回头要帮我通知大家哦。”   本丸人数众多,又没有必要为此专门开一次军议,所以少不得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来散播这件事了。   “是——”   就算有千般不愿,主君的命令还是要听的,信浓闷闷地应道,像是在撒娇的小孩子一样,悄悄地握紧了珠代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信浓就停不下来了orz,这孩子太招人疼。 下章室长就光临本丸啦2333,信浓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散播“秩序之王很难缠”的谣言(好像也不算),于是全本丸上上下下集体如临大敌严阵以待wwwww ☆、第十二章      在这个小小的岛国里,下午五时大致是标准的下班时间。然而代表着异能者警备力量的scepter 4大概是个例外,毕竟异能事故不会按时休假。   但是今天的傍晚,办公楼里的气氛比起以往来说,要明显浮躁一些。   究其原因的话。   “喂,你们听说了吗?”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了办公室大门的是道明寺安迪,S4位列顶端的特务队的一员,此刻却完全不顾工作条例,一进门就嚷嚷起来:“那个都市传说又来了!”   此言一出,室内严肃正经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正在倒咖啡的秋山手一抖,险些让热饮溢出来。   “道明寺君,下次稳重些吧……如果不是伏见先生刚刚出去了,八成又要挨骂了吧。”他有些无奈地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咖啡挪远了点,“不过你说都市传说……”   “是说那个审神者的事吧。”S4都市传说专家,五岛莲已经走到了窗边,探着身子往屯所大门口看,“……啊,是那个吧。”   “我看看我看看。”   座位里窗子较远的日高也坐不住了,几步跨过去,在下方广场上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点,顿时有些失望:“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五岛你真的确认是她吗?”   五岛呵呵,转过头用那张印堂发黑的脸看着他。   “噫我不质疑了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可怕啦!!”   趁那边闹着,相对属于稳重派的弁财从文书里抬起头来:“不过,还来得真频繁,之前不是说就打个招呼就行了而已吗?”   “那个啊,”答话的是秋山,“其实据伏见先生说(抱怨),室长和那位审神者小姐之后还有接触的,可能这次是来找室长的吧。”   “呜哇真的假的,”道明寺说着朝那边靠近了两步,“真有勇气啊,那个都市传说正体,居然敢跟室长那种人私下打交道……”   “我觉得倒也不是私下……可能是因为公务吧。”   “不不不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考虑成私交会比较有趣吧?!”   “别因为这种理由就随便决定啊喂= =。”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伏见猿比古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发现里边的交谈始终没有停止的迹象,忍不住出声朝身边听壁角听得聚精会神的人搭话:“……所以,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进去,室长。”   “嗯——我认为,适当地了解队员们的真实想法也是有必要的,伏见君。”   宗像礼司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不,怎么看这都只是单纯的偷听而已。”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自家上司的真实意图,伏见不耐烦地呼出一口气,换了个方向提问,“那,您打算听到什么时候?”   其实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点都不关心,不管怎样快点放他回去工作就行。   这种程度的低气压轻而易举地就传递到了宗像那里,对自家工作狂下属再了解不过的他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推了推眼镜:“哦呀,伏见君不打算和我一起去拜会一下那边的阵营吗?”   “不打算。”秒答。   “我认为这可是难得的可以增长见识的机会,那位审神者小姐也十分有趣……”   “……啧。”   伏见响亮地咋了咋舌,极度想打断宗像的滔滔不绝。   (啊啊怎么样都好,快让这个烦人的上司滚蛋吧。)   他黑着一张脸,余光瞟到楼下的审神者身上,不光是上司对这位审神者抱有极大的(甚至是反常的)兴趣,对方愿意继续跟宗像对话这一事实才让他倍感崩溃,感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宗像礼司也是能找到电波相同者的。   (……)   “……室长。”   迟钝如他也不由得想起了某种可能性,抱着说不定能把口若悬河的上司打发走的心思,姑且一试。   “您不觉得最近提起那位审神者的次数,太多了吗?”   ……   ………………   ………………………………   珠代正无所事事地等在屯所门外。   要问她为什么不进去,原因很简单,越界门只有在特定的地点才能打开,而S4内部显然不包括在内,她进去也是要再出来的。   “但是等待还真是漫长呢。”她伸了个懒腰,看着身边站得笔直的一期一振,“一期都不会累的吗?”   身形高挑,又无时无刻不注意个人形象和礼节,一期一振只要站在那里就堪称容姿皆可入画。察觉到了主君略带羡慕的眼神,一期苦笑了一下:“怎么说我也是刀的付丧神,这种程度并不会感到累啊。”   “唔……也是哦,有点羡慕。”   珠代嘀咕道,下一秒就远远看见了朝这边走来的宗像,立刻站好,抬起手挥了挥:“宗像先生。”   “审神者小姐。”宗像同样回礼道,在她面前停下脚步,沉稳的笑容一如往常,“我很期待去您的本丸做客。”   “哈……如果不会让您失望就好了,毕竟只是一群刀剑和我的栖息之所而已。”   三言两语客套完毕,珠代顺便介绍起了身边的太刀:“这边是一期一振,同样是刀剑的付丧神。一期,这位就是此世的秩序之王。”   顺着她的话,宗像将视线移到了她身边的男子身上,虽然珠代介绍得很简单,但是名为一期一振的太刀毕竟是皇室御物,即使是对兵器并不狂热的宗像也略有耳闻。眼见着应该在战国时代就于大阪城中烧毁的兵器重新以人类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很难让人不产生时空错乱之感。   (就像是……神迹一样。)   (由这位少女施展的神迹,也无怪乎,她会这么的……)   他微微地笑起来,递出了右手。   “幸会,我是宗像礼司。”   在宗像观察一期的时候,一期一振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托信浓藤四郎的说辞(还有明石国行的一问三不知和莺丸的悠闲脸)所赐,本丸的刀剑们一直把这位突兀地闯进他们(主君)的生活,并添了一堆麻烦的秩序之王看作洪水猛兽,更有甚者,在想象中擅自为其添上了青面獠牙三头六臂无比凶暴的属性。   一期一振即使不至于像这些刀一样想象丰富,但是在真实见到宗像礼司之前,他对他是没什么好感的。   ……虽然现在也说不上有好感就是了。   (不过。)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珠代,对方表面上还维持着作为审神者的最后一丝矜持,但是作为跟了她数年的刀来说,一期敢肯定,自家主君现在散发出的那种气息,不是紧绷的敌意。   (……反而有种,意外的放松的感觉。)   这么沉吟了一会,他同样伸出了带着白色手套的手。   “一期一振吉光,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短的一章ww但是好像断在这里最合适啦。 恭喜室长勉强通过来自监护人(x)的考验X1,一期哥不黑的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www,室长真正的挑战大概是莺丸太爷爷2333 ☆、第十三章      审神者的本丸,名刀聚集之所,阻止时间溯行军的最后阵线。   理论上,应该是个庄严而神圣的地方,至少像S4的屯所一样。   ——直到踏入本丸前,宗像礼司都是这么想的。   而眼前的事实实在超出了他的认知,庭院里聚集着像是玩耍中的小学生一般的小孩们,吵吵闹闹的声音毫无重点;回廊下坐着悠闲喝茶的成年男子,悠哉悠哉的气氛仿佛这里根本不是战场前沿;走廊里偶尔走过体型对于人类来说格外高大的付丧神们,总让他怀疑门框和屋顶下一秒就会大破;还有从厨房里探出头的黑衣男性和白衣少年,围着围裙的模样再怎么联想也想不到刀剑和神明这种词上。   宗像礼司默默地扶了扶镜框,感觉镜片上泛着强烈的白光。   “哦哦,这个就是那个秩序之王?看上去很一般嘛。”   鼻梁上贴着ok绷的孩子路过他身边,毫无诚意(甚至是有些失望地)打了个招呼,跑向了院子里的小学生群。   这让身边的珠代露出了些许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她知道短刀们一向是在想象中妖魔化宗像的主力军,眼下见到如此正常的人类形象自然大失所望:“爱染,太没礼貌了哦。”   “是是,对——不——起——”   托短刀超高机动的福,最后几个字已经是从庭院中心传来,拖着长长的尾音。   珠代只好转头替他道歉:“抱歉,那孩子是爱染国俊,是和名字一样,特别忠于自己真实想法的孩子……”   说完,她并没觉得自己这个说法能改善多少,毕竟“忠于自己”换言之就是“他就是那么想的”,顿时更觉挫败。   好在宗像的关注点不在那里:“爱染国俊指的是,1935年被指定为旧国宝的那一把短刀吗。”   没想到他对刀剑的知识储备量还不小,珠代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没错,就是那一把。爱染是来派的二代,通称二字国俊所锻造的短刀。”   ——完全正解。   那个红发运动风小学生就是传说中的不动明王爱染国俊。   宗像觉得他的眼镜不止是反光了,简直有要龟裂的迹象。   然而珠代并未对他内心的错乱感多加注意,四处张望了一番后就接着介绍了下去:“然后……太刀您见过很多了,啊,这边,厨房里的这两位的是曾被伊达家所珍藏的刀,烛台切光忠和太鼓钟贞宗,如您所见,他们的家事技能十分出色,大概和伊达政宗大人也有所关联吧。”   战国时代的历史名人所持的刀具正站在厨房里做饭……就算珠代为了缓和气氛玩了个历史梗,也很难让宗像应景地笑出声。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最后,他强撑着形象这么评价道,一边努力忽视烛台切身上的印花围裙:“虽然我对各位的个性稍有耳闻,果然有些东西还是要亲眼——”   “——轰!!!”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巨响打断了,那是光听就能想象到现场狼藉程度的声音,宗像甚至一瞬间冒出了“莫非是敌袭”的想法,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身边的人(和刀)都对此极度淡定。   “大概是鹤丸又做了些什么吧,请不要在意。”   珠代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好像早就对此习惯了似的。而早就发现不能相信此人对于刀剑的轻描淡写的宗像快速在脑内回忆了一遍,发现只有属于皇室御物组的名刃“鹤丸国永”能够符合鹤丸这一称呼后,自打出生以后第一次体会到了所谓的眼前一黑是怎么一回事。   “啊……鹤先生经常会这样呢,不过基本上还是很靠谱的前辈。”烛台切朝声源传来的地方看了看,“嘛,这里我一个人也能搞定,小贞就去帮忙看看情况怎么样吧?”   “好——”   太鼓钟贞宗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歹鹤丸也属于伊达组的一员,多少应该关注下他又闯了什么祸:“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不要太惹博多生气啊。”   穿着白色披风的少年碎碎念着朝事发地走去,珠代目送了一小段,又回头向宗像接着解释刚刚突然冒出的新鲜名字:“博多的话,指的是博多藤四郎……”   “——曾经辗转于商户之手的刀剑,想必非常重视经济和资源吧。”   宗像一边说,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收好(镜片上疑有裂痕?),又掏出一副新的带上:“看来曾经的持有者们对刀剑性格的塑造影响非常大,是这样的吧。”   “诶?啊,嗯。”   注意力全在被他换下的眼镜上,珠代有些含糊地应道,顿了几秒,又忍不住追问:“请问那副眼镜,有什么不便吗?”   闻言,宗像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透明度的镜片再次泛起了强光。   “……不,并没有,您多虑了。”   他顶着那样的脸回答道。   ……   ………………   ………………………………   不管多不多虑,为了加深时之政府和秩序之王的沟通,珠代还是顺势邀请了宗像留下来吃晚饭,对方先是意味不明地沉默片刻,但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如果不考虑他在吃饭途中全程没有停止反光的镜片,目睹本丸近六十把刀剑齐聚一堂时险些捏碎的杯子,以及再次更换的眼镜,那么这次的晚宴还能勉强算作是宾主尽欢的。   “不过我没想到,三日月会和宗像先生这么投缘啦。”   酒足饭饱后是人精神懈怠的时间,加之身边又有相当可靠的三日月宗近在,珠代的姿态不由得放得更松,甚至还有闲心靠在回廊下,歪着头把宗像和三日月拉进同一个视觉取景框仔细比较。   同样都是墨蓝色的发,衣服的主色也都偏向深蓝,要说容貌的话也都是古典纤细的东方长相,皆是堪称姿容端丽的美人。   ……前提是忽略他们掩盖在那层皮后的个性。   “——残念美人呢,二位都是。”   借着微醺的醉意,她开口打趣道。   “我可不敢与天下五剑中最美的一把相提并论,审神者小姐。”   宗像礼司这么答。   “嘛,那样的称呼,也就是不知不觉就有了啊,不必当真,哈哈哈哈。”   三日月捧着抹茶饮进一口,慢悠悠地接话。   于是珠代忍不住嗤嗤地笑了,也举起了一杯茶,接着那股苦涩的味道醒酒,她始终不太能欣赏茶道,喝茶多做提神之用。   “那么宗像先生,关于上次那件事的后续,您有带来别的情报吗?”   半盏茶下肚,她的大脑也清醒了些,便随口问道,并没有期待什么有质量的回话,毕竟距离逮捕那位罪人也没过去多久。   未曾想,宗像却一副准备认真长谈的架势,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关于这一点,这边确实查出了些东西,比如那个APP的主谋。”   “哦?”珠代好奇地转过头,“是什么人?”   宗像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审神者小姐知道,所谓世有七王吗?”   “……是说,像您这样的人有七个对吧。”   她猜测道,又联系了一下上下文,再开口时表情变得有些迟疑:“这次的主谋也是其中之一……吗?”   宗像默认一样点点头,端起茶炉,向火焰中又撒了些香薰,被晚风吹得四散的烟雾立刻又浓了起来。   而他的脸隐藏在那段烟雾后,有些看不清表情,声音却低沉而沉稳:“没错,是另一位王,具体的动机仍然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是非常难缠的对手。”   “王啊……也就是说,和您实力相当吧。”   珠代困扰地想了想,她并不了解宗像的真实力量,毕竟两人从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敌对关系,只好朝在座的另一位求助:“三日月的话,对宗像先生的实力怎么看?”   被自家主君点了名,一直安静赏月当壁花的三日月就转头看了过来,一双常年含笑的眸子在宗像身上停顿了一下,微微显出几分锋利,又很快敛了回去。   “只以剑术相比的话,大概还是爷爷我会强一些。”他重新把目光投向夜空,“但若以破坏力相论的话……秩序之王先生还真是可怕呢。”   (居然能让那个三日月宗近说出这种话啊。)   珠代在心里感慨了一番,饮尽了杯中残余的茶。   (那就麻烦大了。)   回味着口中苦涩的茶水,她露出了一个苦笑。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本文能力设定基础 大概是一把四花以上的刀=整个青组特务队的战力,而室长的战斗力(考虑到达摩克利斯之剑)=整个本丸……的平方。 因为那个陨石坑实在太夸张了啦wwww感觉王级都不是地球上的生物了otz ☆、第十四章      既然宗像带来了如此不详的消息,那么珠代的第一选择肯定是要上报的。然而报上去的信息并未即刻收到回复,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没有命令,基本上职能只有执行这一条的审神者就只能按兵不动了。   但是,例行的出阵还是必要的。   珠代查看着眼前的战略地图,作为这一代审神者中的佼佼者,她已经踏平了大部分的历史变动区域,少部分则是由于这条时间线上没人妄图对它们出手,也就被珠代轻轻略过了。   (所以最后剩下的……就是近代史附近了啊。)   (说起来,上次出阵时的异常,也是在近代发生的呢。)   她若有所思地拿过一旁的战绩手帐,快速地翻过这几天本丸刀剑们为了活动身手随意出征的记录,停在了半个月前的那个晚上。   上面写着寥寥无几的几行字。   【时代:近代—1999年】   【地点:日本—神奈川县】   【战斗结果:敌方除BOSS队伍以外,全员斩杀;我方一人中伤,两人轻伤,无资源损耗】   【附注:最终队伍配置可疑,故撤退】   白皙的指尖在这简略的一字一句上划过,最后停留在了“1999年”这个数字附近。   1999年,神奈川县。   她沉吟了一会,对于长时间奔波于历史长河中的审神者来说,近代发生了什么事大概是她记忆中最为模糊的,就像她可以对历史文物的由来和价值如数家珍讲得头头是道,对一些现代化设备反而比较苦手。   不过好在,时之政府有专人负责整理记录这一块,真要查起来也不费什么时间。珠代随手写下一份申请调查的文书,用灵力封好,唤来了门口站岗近侍骨喰藤四郎。   “请帮我寄出去。”她吩咐道。   相貌清秀如同少女的付丧神微微点头,不发一言地准备退下,却被珠代再次叫停:“我记得之前我们撤退那次,当时骨喰也在队里吧。”   “是的。”   骨喰虽然略有不解,还是点头回答道。   “……那么,寄完之后,请帮我把当时都在队里的大家都找来。”珠代无意识地用指尖在战绩手账上滑来滑去,带起纸张特有的沙沙声,“稍微有点事要拜托大家。”   ……   ………………   …………………………   十分钟后小小的工作间里就聚集了六把刀剑,高高矮矮地在珠代面前站成一排,从左到右依次是:厚藤四郎、五虎退、骨喰藤四郎、鲶尾藤四郎、小夜左文字、今剑。   两胁四短,标准的夜战队。   见人齐了,珠代抬手敲了敲桌子:“想必大家都还记得当时的战况。时间溯行军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那个时代,狐之助的预报是夜战,敌人强度等级评价是中等。于是我从当时有空的诸君中凑了一只临时的夜战队出来,便出征了。”   那一次算是难得的紧急任务,在场的人不少是在悠闲休息中被强行拖去上战场的,所以大部分都还记忆犹新,工作室里响起一片悉悉索索的赞同声。   “本丸被炸事件暂时了结,虽然幕后黑手尚待处理,但是多少可以松一口气,恢复正常的出阵任务。”   她一面说着,环顾了一遍面前的刀剑们——都是同一批来到本丸的,彼此之间的实战差距也不太大,可以算作很稳的队伍。   “即日起,请诸君脱离原配属,结成临时编队,讨伐时代从1990年到2000年,共计二十年,只在夜战出动,日战队伍我后续再补。”   “地点大致在神奈川到东京这一片,一切行动以侦查为主,切忌冒进,任何反常状况立即上报。”   纯黑如墨的眸子认真地把面前的脸一张一张打量过去,仔细对比了一下这些刀的性格和数值,珠代不到五秒就做出了判断。   “厚,你是队长。”   被点名的厚藤四郎立刻挺了挺身板:“是,大将!”   听到少年健气的回话,珠代的目光和缓了些:“刀装暂时用平时的那些,如果之后发现敌人行进规律中有弱点可循,再做更换。现在请诸君回去,向原队长进行报告吧。”   她有着七支固定搭配的队伍,但是非常时期非常处理,那个晚上给她造成的恐慌感她始终无法忘却。   (让曾经去过那个战场的刀自行探索,多少会好些吧。)   望着少年们三三两两离开的背影,她微微叹了口气,不无侥幸地这么想。毕竟生活中突然出现了一群(至少据宗像说是一群)战斗力爆表的人类,她前所未有地对自己所掌握的力量感到担忧了起来。   只在历史的战场上还好,敌人能利用的也只是堕化的刀剑,大家实力差距并不大。   但是时代越是接近现代,就越是容易被人为影响,可以动的手脚就越多。   (说到底,来本丸挑衅的,和在1999年忽然出现的……)   (会不会同属一批势力呢?)   不是她多想,而是两次事件发生的时间实在太过接近,说是巧合也太勉强了些。   (……当务之急,果然是再凑一队日战队会比较好,上次出现的毫无征兆就能说明这些溯行军也还在寻找特定的时间,并不能确定最终战场会定在哪个时间点,或者哪个地势。)   (这样的话,日战队也追求一下平衡会比较好,优先的人选是……)   “主君。”   “——呜哇?!”   或许是她考虑得太过投入,所以烛台切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下来的时候,她直接被惊得叫出了声,连人带椅子一起朝后仰去,看清眼前的人影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一贯注意形象的烛台切却没有第一时间注意纠正她的仪态,反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来小伽罗说的是真的啊,”他走到椅子背后,把她推回原位,“果然,主君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小伽罗……大俱利伽罗?”   珠代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细长的眉有些纠结地拧了起来,不太明白这个名字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见她一脸茫然,烛台切补充道:“小伽罗是从栗田口家的孩子那听说的。”   提示到了这一步,珠代渐渐地明白过来——大致是她刚才那条“和原队长报告”的命令的简介后果,胁差骨喰藤四郎和鲶尾藤四郎原属第三打胁大队,队长是打刀大俱利伽罗。   (然后,大俱利伽罗又转达给了同属伊达组的烛台切光忠吗……)   珠代哭笑不得,这帮刀剑散播八卦的速度一点都不比人类差。离那六个人离开还没到十分钟,消息就已经转了两次手,估计再过二十分钟连明石都知道了吧。   “小伽罗是独行侠,大概是不好意思来主君这里表达关心吧,真希望那家伙能成熟一些啊。”烛台切貌似也对这种情况有些头疼,但很快又把注意力转了回来,“正好我在门口收了信,他就叫我顺便来传话了。”   说完,他递出了手上的卷轴。珠代一眼就认出了那眼熟的标记——她刚刚写信的对象,时之政府历史资料馆专用,。   “辛苦了,回信还真是快。”   她接过纸卷,一边展开一边离开了工作室,烛台切安分地跟在她身后:“大家担心我我是很感激啦,但是没关系,还没到承受不来的程度。”   “您上次险些走失在一千年前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太过了解她的本性,烛台切苦口婆心地接着劝道:“主君太过逞强的话,我们身为刀剑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吧。如果有什么难以处理的事,请您一定不要独自承担……?!”   说得太过投入,险些撞上突然停下脚步的少女,烛台切扶了一下墙稳住朝前扑的重心:“呃……主君?”   珠代没有回答。   比起烛台切来说,她算得上是体型娇小,是站直了也才到烛台切胸口的高度。这在平时和刀剑们共乘一骑的时候很有利,但对于某些近距离交谈,就很不利了。   比如说此刻,从烛台切的视角看,视野中只剩下她一个黑漆漆的头顶,和一双捧着卷轴的手。   然后在他的注视下,那双哪怕在战场上也稳如磐石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进主线咯w,珠代的身世也快被扒出来了。 话说这边其实差不多可以开始考虑分歧了,大家希望一切结束后珠代继续做审神者吗?还是恢复成人类身份和室长走下去? 继续当审神者其实也可以和室长谈下去啦,就是……她一天不退役就一天没法正常恋爱啊,平时都住本丸(x 恢复人类身份的话,本丸大概就没了,当然不是碎刀那个意义上的,而是……再说就剧透了otz,当然也肯定不是暗堕,说了甜文就是甜文,我绝对不坑大家。 . 另外有个事,就是接下来蠢作者三次元有点事,所以从明天开始到九月四号,可能要变成隔日更,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尽量日更啦,隔日更是保底w ☆、第十五章      1999年,无数人出生,无数人死亡,无数人相遇,无数人分离,无数人永远地埋葬在了神奈川县。   1999年七月,第二代赤王迦具都玄示偏差值过界,达摩克利斯之剑第一次坠落,造成七十万人死亡,同代青王殉职,灰王不知所踪。   举世震惊。   珠代僵立在原地,这是历史的重大转折事件,不管是从物理世界的意义上,还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意义上,这都是一旦被更改,就能彻底摧毁现有世界的——基石一样的事件。   (想改变这件事的人,一定是疯了。)   “这条时间线上的历史修正主义者怎么都那么狂气……”   她咬了咬牙,政府依旧没有下指令,这意味着她现在的一切行动都将由自己负责,无论是引发什么样的后果,都必须自己一力承担。   (……可是!)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条时间线被摧毁吧。   “光忠。”她松开被她捏得有些发皱的卷轴,唤了一声身边的太刀,“今天你是轮休吧,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烛台切光忠怔了一下,却到底属于心思缜密的类型,很快反应过来:“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您要外出吗?”   珠代点头。   “没时间通知别人了,辛苦你加一次班。”   得到了付丧神的回应,她不再犹豫,顺手把手上的资料搁在廊下,一手拽住了烛台切的袖子。   本丸是独立在时间线外的特殊空间,是可以不消耗审神者丝毫灵力,就让她们去往自己掌管的时间线的任何“过去”时代的始发地。   “但是现世果然是有点特殊的地方,毕竟那不是过去而是现在。”   珠代匆匆地说明着,按道理付丧神们并不需要了解那么多灵力运行规则,按政府的规矩,他们知道得越少越好——可是在上级毫无作为的现在,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身边的刀剑们了。   “理论上,有政府作为中转站的话,也可以很方便的从这里去往现世,但是这次……只能强行靠灵力过去了啊。光忠,抓紧我。”   身着笔挺西服的付丧神闻言顺从地握紧了主君伸过去的手,他曾跟随珠代去过现世多次,不过都是走的正常渠道,眼看着主君已经开始咏唱冗长的咒文,他微妙地感到了一丝危机感。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主君的安危是第一位的。)   注意到珠代身上的白色灵气已经浓重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他在心里对自己这么强调。   然后被旋转的白色灵气包裹着的两人,安静地消失在了本丸的走廊里。   ……   ………………   …………………………   当Scepter 4的门卫们再次远远地看见那个身披羽织的都市传说少女的身影的时候,他们已经淡定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都第三次了,屈屈一个都市传说的正体还吓不倒异能者集团的成员。   他们甚至非常有闲心地朝珠代打起了招呼:“又是来拜会室长的吗?审神者桑。”   “啊……嗯,没错。”   珠代多少也有些汗颜,她以前从未如此频繁地往现世跑过,被现世的人当作熟人一样打招呼的经历更是前所未有,一时对眼下的状况感到有些心情复杂:“麻烦你们通报一下了。”   “了解。”   好在宗像的下属都是恪守岗位的常识人,并不会在工作时间拉着她打探“都市传说”的具体消息。相反他们工作效率出众,用对讲机进行通报后几分钟的功夫,那边就传来了“允许放行”的许可。   珠代道了谢,熟门熟路地往里走,一副对这边十分熟悉的架势看得烛台切不由得也心情复杂了起来。   “主君……”   他欲言又止地跟在她身后,似乎在质疑自己该不该对主君的工作作风提出异议,几番犹豫后还是为人家长的老妈子心占了上风:“和现世的人走得太近的话,会引起政府那边不满的吧。”   珠代苦笑。   “这个么……我也不知道政府在想些什么。”她用指尖磨蹭着羽织边缘绣着的时之政府的标志,有些无奈地对自己的刀剑解释道,“居然上次找我说什么‘以政府代言人的形象和秩序之王多接触’,总觉得遇上这些王之后,政府的态度跟以往的作风比起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烛台切光忠默然不语,他是刀剑,从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是人类用以斗争的工具,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虽然身为审神者的主君多少会和他们讨论战场动态和事实发展,但终究是听人描述,亲身参与的也不过是审神者指挥下的战斗。   而时之政府始终把他们当作(对现世人类威胁性极大的)道具,而勒令他们非特殊情况不得踏出本丸。   这样的状态下,就算烛台切光忠这个个体,活过了比身为人类的珠代长久得多的岁月,此刻也难以给出什么有用的答案。   “我记得……是这里吧。”   五分钟后,珠代在一扇对于办公室来说,豪华得有些过头了的房门前停下,眯了眯眼:“……不管看几次,还是觉得好夸张啊。”   身边的付丧神同样一脸无语地凝视着眼前的大门:“这个,与其评价是威严或者是帅气,更像是用力过猛了……”   “…………或许现在这个国家的经济比较好。”   强行为这扇怎么看都不正常的大门找了个理由,珠代抬手敲了敲,几秒后里面就传来了“请进”的声音。她不假思索地推门而入。   “哦呀,这真是稀客。”   宗像礼司坐在办公桌后,镜片后的冰紫色眼眸微带笑意:“审神者小姐,还有……”他的目光朝旁边微微一偏,凝了半秒,才把眼前这个身姿挺拔的军服青年和记忆里的印花围裙大厨对上号,“烛台切君。”   “客套话就不必了,宗像先生。”   珠代匆匆上前,双手撑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压低了身体重心:“这边有重大情报需要宗像先生帮忙调查,先从结论开始说吧——我认为,那个APP的幕后黑手,绿王的真实目标是十二年前,迦具都事件。”   听闻如此骇人的消息,宗像的脸色也分毫未变,他甚至都没因为珠代的突然靠近而挪远距离,只是镇定地反问道:“哦?阁下何出此言?”   “因为1999年的附近出现了可疑的时间溯行军,我委托了机构调出当年的档案,以查看这条时间线上有哪些历史事件值得注意。和您所在的世界不同,我们的历史会记录全部的真实。”   那也就意味着,无论是被人为隐藏得多么好的事件,哪怕全世界都被欺骗过去,只有时之政府的历史资料馆会始终注视着真相。   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时之政府本身,就拥有“在时间流里穿梭”这一特权。   “然后我看到了,那条记载。”   珠代认真地凝视着那双冰紫色的眼眸。   “1999年七月,第二代赤王迦具都玄示偏差值过界,达摩克利斯之剑第一次坠落,造成七十万人死亡,同代青王殉职,灰王不知所踪。”   “同日,新一代绿王就任。” 作者有话要说:  爬上来扔一更,马上又溜回去……OTZ忙得我都差点不记得自己写了啥2333 . 室长据GoRa设定,本来就有揪着别人的头凑近去看对方的习惯(似乎因为视力不好?),加上本人又很天然,从来不觉得两个人之间的物理距离会有什么问题www 珠代是根本不关注这方面,被洗掉记忆之后就在男人(刀)堆里混,加上手入那个设定www简直是该看不该看的都看过了ww 从这方面来说两人一模一样呢……(。 ☆、第十六章      当巧合累积到一定地步,那么所发生的事就不应该再称之为巧合,而是早有预谋的必然。   宗像礼司是个聪明人,当然能想到这一步。   半小时后,珠代又被招待进了青王的茶席——就好像这位王从不在茶席之外的地方谈公事似的——待主人备好用具后,一旁的烛台切理所当然地接管了煮茶的工作,方便两人商谈。   “要阻止前代赤王掉剑的话,大抵要在他成王之前动手吧。我已经送一队隐蔽和机动性都很高的队伍去那个时代侦查了,确定对方动手的时机以后,就可以开始反攻。”   珠代说着,端正坐好,目光直视前方的宗像:“历史的战场上,战斗经验怎么都是本方占优,所以我不认为会输。相比之下——”   “——您担心我方无法在现实阻止绿王,是吗?”   宗像流畅地接上了话头,一脸淡定一点都不像刚刚被人质疑了能力。   “没错,您所在的战场才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不解决源头的话,无论打败多少时间溯行军都没有意义,只要幕后操纵者还在,堕化的刀剑就可以不断地被召唤出来。”   毕竟和烛台切他们这些有名有姓的刀剑不同,堕化的刀剑们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无名之刃,也因此,基数特别大。   宗像颔首:“原来如此,这就是您今天来找我的原因吧。”   珠代叹气:“是的,至少请您告诉我我们需要撑多久,才够您解决源头呢。”   ……   此言一出,四目相对,俱是无言。   ……   烛台切熄了茶炉的火,抬手间带起一阵气流。原本袅袅升腾的蒸汽瞬间被打乱了上升的轨迹,向四面八方散开,不大的茶席间顷刻遍布水雾。   然后宗像饶有兴味地笑了。   “我似乎是被小看了呢,审神者小姐。”   “哪里哪里,现在的情况已经糟糕到我恨不得对您高看十分的地步了。”   珠代如是回道。   ……   在这里互相打嘴炮显然没有任何意义。   珠代接过烛台切递来的茶盏,又喝了一口,把对方不泄底就不撤退的态度摆了个十成十。   ……   “哦呀,真是难缠的孩子。”   宗像终于放弃了接着兜圈子:“请安心,您预想中的状况并不会出现,这边比您想象中的要能干多了。如果是两个氏族之间的交锋的话……”他短暂地停了一下,“大约也就是几天的功夫吧,事实上,绿王的藏身地已经大致有范围了。”   看着珠代并不十分信服的表情,他补充说明道:“我稍微利用了一下被捕的那位罪人。”   (……)   (那位罪人才被捕不到一个星期吧。)   (您到底拿他做了什么啊?)   珠代微汗,内心充斥着想刨根问底又觉得不好奇会比较好的纠结,然而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在她对上宗像微微含笑的眼神的一瞬间就消失了。那种散发着彻头彻尾抖S气息的笑容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毕竟是能制住那把剑的人……)   眼角的余光又瞄到了那把青色的美丽兵器,此刻正安分地躺在剑鞘里,却一如既往地散发着唯我独尊的气息。   “咳……”于是她轻咳一声,别过了脸,“您有把握就再好不过了,那么……”   “——请允许我问您一个问题。”   在她提出告辞之前,宗像强硬地打断了她。   “……是?”   “我一直十分好奇,审神者小姐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历史事件的不可更改呢?”   他问,然后在珠代下意识地开口回答前又抬手制止:“请不要回答‘因为这是正确的’,或者‘因为是政府的命令’,我想知道的是隐藏在那之后的,您真实的思考过程。”   “——恕我失礼,但您手中的剑,是为什么而战?”   ……   ………………   …………………………   “……君、主君!”   珠代猛然从怔忪中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离开了Scepter 4的领地,然而神志却刚刚从青王的茶室中拽回来似的,晃晃悠悠地飘在半空。   眼前是烛台切担忧的脸:“……主君?”   “我没事啦。”她放松地笑一笑,企图驱散他的不安感,“刚刚稍微在想一点事。”   ——为了和平,在刚才宗像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是想这么回答的。   但很快的,她就发现了自己话语中的矛盾之处——维护那消灭了七十万人的惨剧,怎么想,也不是和平的行为。   (……)   她曾经以为她对于自己的职责所在,是没有迷茫的。为了现世的安稳,为了历史的轨迹,理由要有多伟大就有多伟大,正气凛然得仿佛不可侵犯。   然而在被宗像用那种直击核心的疑问命中之后,她却有些茫然了。   (所谓思考过程……)   (不如说,只是一直被这么教导,罪人都是咎由自取,所以他们的痛苦也不值得同情。)   (……然后就擅自认定了,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真可怕呢,那些号称命运之子的王们。”   她喃喃自语道。   烛台切光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略作思考后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和那样的人对上大概会被打得惨兮兮的吧,那真是一点都不帅气了。”   对于自家格外在意外表的刀剑,珠代扑哧一笑:“是是,那么为了避免那么凄惨的形象,还是快点回去吧。”   “说的也是,也是差不多要准备晚餐的时候了。”   烛台切顺着她改变了话题,放松地伸了个懒腰舒缓手脚。   然后,那只露在眼罩外的金瞳注意到了什么。   (……那个亮光是……!)   “主君小心!”   下一秒,珠代头顶不过三公分处响起了刀刃交接声。烛台切光忠左手护着她,右手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太刀,牢牢地架住了突然袭来的白刃。   (谁——)   她急匆匆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张全然陌生的男性面孔——或者说,作为男性来说,那张面孔有些精致得过分了。不是从五官的角度,珠代手下的付丧神们也是个个姿容上等,却多少有着属于男性的随性感,没有任何一个像眼前这位男性一样,散发着如此精心打理过的气息。   (非要说的话,有点像长大后的乱?)   在这种时刻还能想些不着调的比喻,她也有些佩服自己,眼见着烛台切右手一扬,将来者逼退几步,她稳了稳情绪。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男子右手持着那把细长的刀,刀尖近乎及地,在暖色的夕阳下泛着冰冷的光。而拿仿佛涂了匀称的唇蜜的唇却勾勒出了一个柔和的笑。   “啊啦,小流可没有告诉我,要找的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啊。”   他甚至是带着几分欣赏地打量过珠代那头长发:“嗯——告诉你也可以哦,我的名字是紫,御芍神紫。” 作者有话要说:  师姐不喜欢不修边幅的人,所以对貌似很注意形象的珠代和烛台切印象都不错www 但是不错归不错,比水流给他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XD,其实我觉得师姐可好玩了www 下章去绿组,心疼咪酱,他只是把太刀而已要一个人肛全是挂的绿组和两个王……(点蜡 ☆、第十七章   御芍神紫。   算是个陌生的名字,并没有在相关的历史中出现过。但只要是不傻的人大致就能猜到,在这个节骨点上出现的人,除了绿王下属以外,不作他想。   (就是不知道实力如何就是了。)   珠代安静地看了他两秒,抬手拍拍面前烛台切紧绷的肩膀,上前一步。对方虽然不解于她的举动,还是顺从地放下了横在她面前的刀。   “御芍神君吗,”她客客气气地说,摆出一副和气好说话的模样,“找我们有什么事呢?”   本次她算是偷跑出来的,还只带了一把三花太刀。和现世的人物之间的互动还是越少越好。何况胆敢来单挑付丧神的,怎么想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依珠代的意思,能暂时和平散场是最好的。回头跟政府申请了许可再来战,出了事有人兜着也打得底气足一些。   而御芍神紫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他们走,他甚至朝前走了一步,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点。   “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动粗啊。”   他说着,用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拂过了颊边微卷的长发,右手所持的刀刃却毫无松懈之意:“我得到的任务是,请小姑娘前去一叙,要是愿意主动跟我走就再好不过了。”   (这选项简直是“和现世人物牵扯”和“与现世人物更深地牵扯”二选一啊。)   珠代的脸色僵了僵,感觉没有什么接着谈下去的必要了,比起类似于进行谈话这种行动的深入交流,还不如简单粗暴地打一架。   “光忠,拜托了。”   “OK,交给我吧。”   得到了命令的付丧神不再犹豫,目光牢牢地锁定对手,锋利的刀刃平指向前,暖色的瞳孔仿佛被血色的夕阳点燃了一般,战意凛然。   珠代退后几步,把战场留给那两个持刀者。战斗结果根本不用担心,除了被命运保护着的那几个人以外,普世通用的“强者”概念,在神明面前不堪一击。   她这么想着,背过身去。   ——然后她的额头就正对上了,仿佛在那里等待已久的枪口。   “……!!”什么时候?!   完全未察觉的珠代缩紧了瞳孔,顺着银灰色的枪身朝上看去,持枪者有着一张颓废中年男人的脸,嘴角斜斜地叼着一根刚燃了一半的香烟,持枪的手臂倒是纹丝不动,和那深灰色的眼眸一样,蕴含着某种坚定的信仰。   或许觉得她脸上的表情很有趣似的,中年男人嗤嗤地笑了:“呀咧,看来大叔我宝刀未老。虽然觉得德累斯顿那块石板根本不该存在,但是这隐藏踪迹的能力还真是好用啊。”   (隐藏踪迹……?还是连付丧神都没有发现的程度……?)   她有些僵硬地倒退两步,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一行文字。   【1999年七月,第二代赤王迦具都玄示偏差值过界,达摩克利斯之剑第一次坠落,造成七十万人死亡,同代青王殉职,灰王不知所踪。】   【同代青王殉职,灰王不知所踪。】   【灰王不知所踪。】   “嘛,看来你已经对现状有认知了嘛,大叔我不讨厌虚心好学的年轻人。”   银灰的枪口被放低了点,却依旧没有移出要害范围,疑似失踪十二年的灰王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如何?让你那边那个住手的话,我们这边暂时是没什么敌意的唷。”   说完,他放松地吐了半个烟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珠代在黑黢黢的枪口下缓慢地眨着眼,纯黑的眸子安静地闪了闪,右手捏紧了隐藏在羽织下的袖口。   “……光忠,住手。”   ……   ………………   ………………………………   珠代本来以为能指使得动同级的灰王,又那么擅长暗搓搓的阴谋阳谋,还有染指历史的野心和魄力,这样的绿王八成是个城府很深的彪形大汉。   所以当她看到眼前这个静坐在轮椅上的瘦弱少年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一秒。   “欢迎,审神者小姐。”   少年的声音也相当文雅,虽然不难听出其中的隐隐属于上位者的魄力,但总体而言还是温和的类型:“紫,你做的很好,去休息吧。”   和烛台切缠斗过一番的御芍神紫显得有些狼狈,风衣几处划裂,露出了下面的长袖T恤,情绪却高昂得不正常。   “好的哟小流,”他理了理凌乱的外表,朝轮椅上的少年眨眨眼,“下次有这么有趣的对手,记得再来找我哦。”   说完,他挥了挥手,消失在房间大门后。   于是房间里就剩下悠哉的灰王,轮椅上的绿王,若有所思的珠代,和完全看不出刚经过一场激斗的烛台切光忠。   几秒钟压力测试一样的沉默之后,绿王率先开了口。   “我一直很想见您,审神者小姐。”他轻声说,音量不大却足够引起人的注意,“时间秩序的维护者,多么无私又充满奉献精神的职位。”   “……这是句反讽吗?”   沉默了一下,珠代才反问道,眼神多少有些困扰,毕竟少年的话音太过真诚不似作假。   “并不,您确实为了我们现在的安稳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吧,请允许我向您致意。”   少年坚持道。珠代却无动于衷,因为她知道对方还没讲完。   “但是,”果不其然,对方来了个转折,“您没想过,您是被人利用了吗?”   (啊啊……果然来了,年度“最频繁的策反台词”TOP1,时之政府阴谋论。)   作为审神者,珠代不知多少次面对过这种状况,此刻的回答无比自然:“为何而战是我自己的意志。”   “是吗?”少年狡猾地问,“那么为什么他们要洗去审神者小姐的记忆呢?”   “为了不受——”   “——不受个人情绪影响,对吗。”   少年安静地笑了笑,明明是一副坐在轮椅上动惮不得的姿态,珠代却感受到了某种压倒性的气势。   “那么您不妨猜测一下,您的‘个人情绪’到底属于哪个历史事件呢?”   (——?!)   珠代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分毫不露声色,虽然按绿王的说法,好像她也是坠剑事件的受害者一样——   “——只要您一念之差,您的父母,亲人,朋友,师长……您过去身边的一切就可以回来了。”   绿王毫不犹豫地击碎了她心中的那个“好像”,将它确认为事实:“其实您也很累了吧,不停地为这些事情奔波。据我所知,过去的您只是个普通的中学生而已。”   “放弃吧。”   少年温和地劝道。   “这样大家都会幸福的。”   “……”   预想以外的超展开让珠代有些短暂的混乱,会客室里又恰到好处地陷入了沉默,一时间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和嵌入掌心的指甲所带来的痛意。   (过去……吗。)   (过去的我是什么样的呢。)   (总之大概,是不用面对这种复杂状况的样子吧。)   “主君!”   一直默不作声的烛台切光忠突然上前一步,抬手搭上了她的左肩,右手温柔地包裹住她紧握的拳,略微用力,让她脱离这种自残行为:“请冷静一点,无论怎么样我都相信主君的判断,所以……”   他没有说完,但是金色的瞳孔中却传递着丝丝缕缕的信任和暖意,连同附在她手背上的温度一起,抑制住了珠代轻微的颤抖。   (……但也一定不会,有这么好的同伴。)   这个念头形成的一瞬间,她突然镇定了下来。   (没关系,我是审神者。只要这个身份还在,我就不是孤军奋战。)   (我还是本丸之主,身边有可信任的刀剑,身后有一整个时之政府。)   她整了整衣袖,做出了答复。   “非常抱歉,但我不是沉湎于过去之人。”   闻言,绿王脸上的笑意渐收,连同跃动在瞳孔中的光泽一起,最终收敛成了一开始平静无波的模样。   “是这样吗,看来长期的审神者生活让你忘了你原本的样子啊。”   他微微仰起了头,过长的额发遮掩了他剩余的表情,原本文雅的声线里温和不再,反而显出一种冷漠的残忍来。   珠代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太迟了。   少年轻起薄唇,吐出了几个对常人来说稀松平常,对某些人来说却足以斩断一切的字眼。   “——有栖川珠代。”   【你的名字是?】   【有栖川,有栖川珠代。】   【太长了,短点。】   【那就,珠代吧。】   【(写字声)珠代,最后确认一次,你是自愿抛弃过去,重生成为审神者的吗?】   【……嗯。】   【(写字声)你的名字会成为你和政府之间最基本的契约,这样可以吗?】   【可以。】   ——啪。   那五个她熟悉又陌生的音节响起的同时,她感到体内某根牵连着她和本丸的线,折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比水流森森地散发着幕后BOSS的气息,森森地啊(感慨 其实他能知道珠代的真名我觉得是一定的啦,因为他的情报网实在是……通过Jungle他想知道啥都行。 珠代大危机——虽然我想这么说,但是事实上很快就能解决(。比水流这个帅注定耍不过两章,大家放心地为他点蜡就是了(x ☆、第十八章      提问:非自愿情况下被破坏了和政府之间的契约,单方面脱离了审神者身份之后要怎么办?   答:等死吧。   手无寸铁逗留在现世的审神者简直是活靶子,没了政府契约庇护和帮助躲避的异空间本丸,他们会受到历史修正主义者怎样的对待根本不必详述。   珠代目前的状态就比“等死”好一点,至少连接着她的烛台切光忠之间的灵力链并没有消失,身后的付丧神还在她灵力的支撑下,稳稳地站在原地。   是以一时之间也无安全之忧。   “劳烦有栖川小姐在事情结束前,就先留在这边了。”   绿王这么微笑道。   ——但也仅仅是“安全无虞”而已。   珠代面沉似水,却也无法说出什么反驳之词,双方战力差距悬殊,她总不能让烛台切拼着碎刀的风险把她送出地面,况且就算送她到地面,也对眼前的局势没有任何帮助。   “您想扣押我么。”最终,她冷冰冰地抛出了这么一句话。   绿王微微摇头,清秀的侧颜看起来竟有几分忧郁。   “并不是扣押,只是请有栖川小姐暂住这里而已,毕竟我等的目标皆是为了人类的幸福。不过,有栖川小姐这样从灾难里侥幸逃生的人大概是不会理解的吧。”   “理解什么?”珠代问道。   对面的少年不语,目光有些空茫地凝视着前方的空气,又好像透过空气在追忆着什么,明明身处自身大本营,周身的空气却显得莫名萧索。   “理解死者想要活下去的愿望。”   他轻声说。   只站了三个人的会客室里本就相当空旷,地下又没有阳光,只有绿王背后的电子显示屏勉强照亮周围的环境。他这一句话轻飘飘地浮在空气里,引得珠代脊背一阵发凉。   (莫非绿王他……)   隐隐猜到某种可能性,她突然有些不敢往下想。   “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了。”一直沉默着的灰王见两人的交流告一段落,叹息着掐了手上的烟,“我先把小姑娘带下去咯,流?”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珠代身旁做了个“请”的手势。见事情已无回旋余地,珠代只得顺着他的意转过了身。   “——哦呀,看来赶上了呢,伏见君。”   然后,有个怎么想都不该在此地出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了过来。   珠代目瞪口呆地看着原·室内唯一光源·电子屏幕上此刻充斥着放大版宗像礼司的脸,背景看样子像是Scepter 4特有的装潢风格,大概是那栋办公楼里哪个不知名的房间。   “啧,室长,请你从摄像头旁移开可以吗?把显示屏和键盘让给干活的人。”   紧接着又传出了伏见不耐烦的声音,一阵杂音过后,原本忽大忽小的音量稳定了下来:“啊啊——喂?听得到吧,这里是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第四王权者下属青之氏族,请求与第五王权者进行联络,听到请回答。”   (你们这不是已经擅自开始联络了吗?!)   珠代看着电子屏幕上的宗像特写,忍不住有些崩溃地想。   有这种想法的显然不止她一个,绿王的惊诧也就持续了一小会,很快就平静下来面向屏幕:“您的动作真快。”   “不敢当,我不过是受到了审神者小姐的帮助而已。”   宗像和善地自谦道,一张近乎被摄像头扭曲失真的脸依旧贴在屏幕上,那头的伏见似乎已经放弃了让他让开,正在有些嘈杂的背景音里飞快地下着指令,一时间这场谈判变成了两位王权者的对话。   “有栖川小姐?”绿王侧头瞥了她一眼,见珠代也是一脸茫然,心下便有了计较,“看来您的监视癖还是一如既往呢。”   “呵呵,这只是普通的维护秩序的手段而已。再怎么说,拥有特殊能力的审神者小姐也应该算作‘特殊外国人’而归到Scepter 4的监控范围。这也是黄金之王认可过的。”   宗像四两拨千斤地辩了一句,稍微离摄像头远了点,这使得他那张变形的脸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那么,能否请您把我的监控对象还给我呢?”   隔着电子屏幕,他从容道。   ……   ………………   …………………………   “你监视我?”   这是珠代从地下出来,重新在S4大门口揪住宗像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或许是绿王认为一个已经回不了本丸的审神者也翻不出多大的浪,又或许是他对宗像的势力和立场多少有几分顾忌,地下的谈判最终由绿王的让步告终。当珠代带着烛台切重新回到地面的时候,竟有了种再世为人的感动。   “我认为,称之为‘监护’更合适。”宗像轻笑。   珠代撇撇嘴,这次确实是托他……不管是监视还是监护的福,才免于失去人身自由,这一点并没什么好辩驳的:“……随便你怎么说吧。光忠,过来。”   她拉近了站得笔直的付丧神,用灵力探查了一下受损情况——连轻伤都不算,才放下心来:“这次不是走正规通道来的,本就不属于现世的付丧神到了时间就会被本丸自动召回,回去后记得先去手入室。”   “可是主上,您的安全……”   烛台切皱着眉想说什么,却被珠代打断了。   “我的话不要紧。”   她微微一笑。   “你还记得吗,光忠,我们作为历史维护者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是……时间?”   “没错。”她看了看天色,已是满天星斗,午夜将至,那是此世与彼世最为靠近的时刻——所有不属于此世之物即将被排除的时刻,“我在未来等着你们,光忠。”   (——以为把我困在现世,就无法发挥作用了?)   (——太天真了,在时间的诡计上,没有人比“审神者”更加熟悉。)   烛台切光忠若有所悟,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垂下了头。   “——谨遵主命。”   男人说着,黑色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消失在了原地。   一旁围观了整场对于普通人来说莫名其妙的对话的宗像礼司兴味十足地围观了眼前的超自然现象,此刻终于插上了话:“那么,能请您解释一下吗?审神者小姐……或者说,有栖川小姐?”   “叫珠代就好。”   目送了烛台切的消失,珠代转向青王:“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是我离开之前,正好在本丸里打开了这条时间线上1980年到2000年的通道而已。”   过去是可以影响未来之物。   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实,否则绿王也不会想到通过阻止1999年的那场灾难来达成拯救人类的理想。然而唯一的问题是,不管他怎么努力,要阻止1999年的灾难,也只能在那之前动手脚。   “所以如果直接从本丸到达2000年的话,在历史被真正改变之前,那都是基于原本的历史的时间线——也就是我们现在这一条未被改变的时间线。”   她这么解释道。   宗像沉吟几秒钟,迅速理顺了她的中心思想:“也就是您的付丧神可以通过2000年的时间点,到达我们现在的时间……是这样吧?”   “嗯,那是通过政府批准的正式通道,走那条路出来的付丧神并不会被召回,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可以等。”   “现在是2012年,也就是说他们从2000年开始,要等上十二年?”   饶是宗像礼司也有些惊讶了,对于人类来说,十二年足以让孩童成熟,壮年迟暮,要日复一日地等待这么久基本上是难以想象的事:“……不愧是神明啊。”   “不是哦。”   出乎意料的,珠代开口反驳道,带着一丝难言的浅笑仰起了头:“即使对于神明来说,十二年也不能算弹指一挥间就过去的事情,更何况还得掩人耳目,尽量不引起现世其他人的注意。”   她的笑意加深了些,显出几分上位者的自傲来。   “——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们才不会等上那么久呢。”   这是建立在审神者和付丧神之间的,在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对中产生的,在一次次生死攸关的出战中越绊越深的,信赖关系。   宗像礼司被眼前少女毫不掩饰的笑颜晃了一下神,对方从来都假装自己是进退有度的大家闺秀,眼下却如同在向人炫耀心爱玩具的小孩,神采飞扬得生动无比。他原以为审神者和付丧神间不过是由灵力契约的,最多再加上男女之间本能的吸引,而此刻他却突兀地感受到了点别的什么东西。   然后才第一次有些认知到,眼前的少女,是历史上的名刀之主,号称历史守护人的审神者。   那不是虚名。   “您就那么确定他们会来吗?”   他有些坏心地,故意挑剔地追问道。   而少女仿佛对这个问题不屑一顾似的,安静地遥望着地平线的那一边。   午夜已过,天色将醒未醒。   一片浓重的夜色中,却有什么东西从黑暗的地平线彼端现出了轮廓。仿若从奇诡传说中脱离的影子,一个跟着一个,静静地从黑暗中脱离出来,没有半点声音,却又出奇的整齐。成人、青年、少年、孩童——那些在宗像眼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孔,渐渐显露在了月光之下。   “你看。”她说,一副自得的样子。   宗像哑然。   说话间,那边的付丧神们已经行进到了完全可以听见彼此声音的距离,为首一身白的付丧神格外的显眼,此刻远远地挥起手来:“主上——吓到了吗——?”   珠代终于忍不住笑了,喊出声来。   “都这么久了,谁会被吓到啦!”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了虐不过一章www叫我神展开小能手~ 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啦,诶呀诶呀其实还有个三四章,打完BOSS就完结了www,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下章就是刀剑全员VS青组全员了啊,这还在青组大门口呢这帮灵异现象本体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出现了23333,整个青组的警报都要炸了好吗www ☆、第十九章   今夜注定不平静。   道明寺安迪被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吵起来的时候是这么想的,还带着被人扰了清梦后的浓重怨气:“大晚上的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同寝的加茂留芳已经翻身下床,抓着制服往身上套:“没办法吧,闹成这样肯定不是误报。等搞定再回来补眠吧。”   “是是——”   号称一天要睡十小时的少年嘟嘟囔囔地爬起来,闭着眼睛换好制服,拿上佩刀就冲出屋子。男寝走廊里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这种级别的警报除了庶务课的成员以外,基本上整个S4都要集体出动。同属特务队的秋山和弁财站在走廊两侧指挥队员,道明寺和他们打了个照面,点点头留下一句“我先去集合”就冲向了主办公楼。   “——道明寺安迪报道!……诶?”   出乎他意料的,以雷霆万钧之势推开情报室的大门之后,展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剑拔弩张的紧急气氛,反而——   (……这是在开幼儿园吗?)   他深深地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原本整洁严肃的办公室内此刻遍布着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小学生,大部分还穿着疑似统一的军装制服,虽然此刻好像很守规矩地坐在一边,但是他们腰上别的那些……   (怎么看都是真货啊。)   从小在道场长大,被人誉为剑术天才的道明寺面部表情呆滞了一会,悄悄扭头朝先来一步的同伴询问:“这什么情况?”   “诶?……啊,那个,”左侧的榎本龙哉似乎也有些对眼前的事实消化不良,说话也吞吞吐吐的,“好像说是那位审神者又来了,这回还带了几十个付丧神,警报就是被这些突然出现的付丧神弄响的,毕竟那样的特殊波长实在太异常了,监测系统差点死机。”   被他这么一提醒,道明寺才注意到之前透过窗子关注过的审神者此刻正在屋内不远处,一脸认真地和室长交流着什么,暂时无暇顾及这边。他把视线从那两人身上移开,在室内扫视了一圈,和身边的同伴们一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这种小学生佩戴刀剑的异常景象……)   即使被人提醒了对方是比自己的年龄要大上数十倍的付丧神,他还是感受到了一阵脱力感,类似于如临大敌地赶到任务地点结果发现只是两个小孩的恶作剧。   “呼啊——”放松下来后,他还是敌不过渐渐复苏的倦意,打了个呵欠,“所以现在我们可以撤了?”   反正已经失去用武之地了,好像是这样的。   右侧的布施也是一脸无语:“大、大概?”   “啊,新人发现——”   斜地里□□来的,属于小男孩的清亮嗓音堵住了他回房补眠的路。道明寺低头一看,眼前的男孩身高大概只有一米二,脚踏高得离谱的木屐却如履平地,一双澄红的大眼好奇地自下而上望过来:“我是今剑哦,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付丧神突如其来的橄榄枝,纵使是以神经大条著称的道明寺也有些错愕:“道、道明寺安迪?”   “不是说你啦。”今剑鼓了鼓脸颊,活泼的神态格外惹人怜爱,伸出包裹着手甲的手指向了他的腰间,“是说它啊,它。”   “这孩子大概是想问您的剑的名字吧。”   少女柔和的声音自几米开外传来,道明寺抬头看去,曾占据S4几星期八卦头条的审神者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与室长的谈话,正微微笑着望了过来:“您的剑十分有灵性,若有机缘,也是会有一番作为的。”   这话初听狂妄之极,但考虑到对方所持的诸多名刃,却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主君也这么想?”今剑欢快地一拍手,显得更加期待了,“呐呐,所以告诉我嘛,它叫什么名字?”   被这边的对话所吸引,原本分散在室内各处的付丧神们都有意无意地投来了好奇的目光,道明寺安迪动了动发紧的喉结,顶着周遭同僚诡异的视线吐出了那个曾以为酷炫狂霸拽,放在眼下的情形却觉得无比中二的名字。   “Ex……calibur。”   传说中亚瑟王的胜利誓约之剑。   珠代登时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嗯……这真是,有个性的名字啊。”   她话说的很婉转,但是道明寺还是从中听出了隐含的微妙意味,只得干笑着打着哈哈:“啊哈哈哈……多谢……夸奖……?”   (“早知道有这一天,当初干什么去了。”)   冷冽的——不,不如说简直如同北极呼啸的狂风一样的声音突兀地情报室里炸开,那很明显不是来自人身声带发出的声音,更像是刀剑出鞘时的蜂鸣,连珠代也露出了些许惊诧的表情:“原来是灵智已开的剑吗,这可真是……您是一位了不起的剑士呢。”   “哦呀,这就是珠代君说过的,‘刀剑皆生而有灵’的真实含义吧。”   这等异像自然引起了趣味猎人宗像礼司的注意力,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上去兴致高昂。   “没想到能在这里发现这样的刀剑,道明寺君,”一道白光闪过镜片,他语气平稳,“Good Job!”   受到室长赞扬的道明寺连剑都快拿不稳了,知道自己平时佩剑有这等能力显然把这个少年吓得不轻。不忍看他的手抖成按摩器,珠代宽慰道:“我想这跟我在附近也有关系,平时大概是不会发生这种现象的吧。”   “但这也就证明了道明寺君和刀剑有些缘分,所以,”   宗像礼司的脸上浮现出了他日常坑队员时惯用的微笑:“珠代君的几把刀剑的住宿问题,就交给你了,道明寺君。”   “——诶诶诶诶?!!!!”   ……   ………………   ………………………………   鸡飞狗跳后终于解释清楚事情真相,室内目前只有小学生模样的短刀并不是偶然,实在是部分刀剑的体型太过巨大,很难安全通过办公室的门框。   “不过晚上睡觉的话,可以暂时变回本体忍耐一下。”珠代这么解释道,“也不太可能将这么多刀剑都堆放在一起,所以可能不得不拜托大家帮忙照看一下。”   在这样的背景条件下,能和刀剑友好相处的人就成了第一人选,不提自幼与剑道打交道的道明寺,连宗像礼司也没能逃脱这一委托。   “虽然不到道明寺君的程度,但是宗像先生的剑也已经塑成了部分人格。”   她笑着在胸口双手合十:“真的非常感谢宗像先生愿意伸出援手,不愧是秩序与大义之王,有这样的盟友真让人安心。”   被这么不由分说地戴了一顶高帽的宗像礼司点点点了半天,决定把注意力移到她的前半句话上:“您说天狼星也……”   闻言,珠代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眯起眼睛。   “是很狂妄的孩子哦,和您一模一样呢。”   她说,毫不意外地看见那把刀又朝她闪了闪,一副张牙舞爪恨不得砍过来的模样,激得她身后的信浓藤四郎一手按在了刀柄上。   大多数刀剑都已经被带走安排好了住宿,常年的等待使他们疲惫不堪,消耗灵力本来就较少的短刀还好,大太刀们却基本上已经把她临走时留下的灵力耗得七七八八。所以珠代眼下坐在空旷的会客室里,算是Scepter 4建筑构造的正中心,构造了覆盖整个屯所的灵力场,帮助休息的刀剑们恢复体力。   也只有她离开前不久还和她一起出去过的信□□力充沛了。   她安抚性地按下了他想要拔刀的手:“总之,那几把刀就拜托宗像先生照顾一晚了。”又回头朝信浓补充道,“信浓也去睡吧,我今晚大概就得待在这里了。”   灵力场依圆形扩展开,坐在刚好能囊括所有刀剑的中心点大概是最省力的方式。   “去吧,明日还要出阵。”   见信浓一动不动,她加重了最后几个音。红发的短刀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又在她身旁磨蹭了一会,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客室。   督促完短刀,珠代又望向身边的宗像礼司,并未开口,那眼神中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   于是宗像轻轻地笑一笑。   “拜托我照顾您的付丧神……吗,那么,这边也有一个请求。”   他说着,轻轻巧巧地解下了腰间悬挂的佩刀。   “请您帮我照看一下天狼星吧。”   撂下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青王施施然地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会有珠代和天狼星的互动www,还会玩个K原著梗>///<,其实我一直觉得那个梗可苏了ww 本丸的刀剑知道天狼星跟珠代一起过夜大概会炸一片233333,“我家主君我都没下手结果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刀捷足先登了?!”←大概这样www . 这章的道明寺有点抢戏,没事下章我们接着刀剑VS青组www ☆、第二十章      【场合一:珠代&天狼星】   青色的细剑在月下泛着清冷的光辉。   珠代愣愣地看了它几秒,心下为青王的任性妄为头疼不已。刀剑也挑主人,强行让它们和不合适的人相处只会两败俱伤。而天狼星对她的好感值……她的脸皮还没厚到能忽视对方的多次威胁。   “你也真辛苦呢。”   她苦笑着抬手拾起了那柄剑,相对于本丸中经由名匠打造出的兵器,诞生于这个时代的剑不可避免地染上了高科技世界的元素,无论是刀鞘还是刀柄都可以看出流水线打造的痕迹,毕竟对比起真正重要的刀刃,它们都是可以随时被替换的部分。   衣袋里还有为了方便手入而携带的保养盒,她从中抽出一张宣纸咬在唇齿间,缓缓地拔出了眼前的利刃。   (“哦?你还真是大胆。”)   出鞘的同时,充满了傲慢的男声伴随着剑刃的蜂鸣响起,明亮的月光斜斜地照进这间未开灯的客室,为屋内镀上了一层银辉。   (“此刻我主可不在你身边,不怕我砍了你吗?”)   珠代还咬着宣纸,自然无法顺畅地搭话,只弯了弯眉眼,露出个笑来。   “答应别人的事既要做到啊。”她含含糊糊地说。   好在天狼星也不是一把重视细枝末节的刀剑,自动过滤了她因为齿关紧闭而含糊不清的音节,哼了一声:“替我做保养的话还是省省吧,我可不想被一个自称名刀之主却连自己的刀都没有的女人……唔!”   最后一声直接化作了愉悦的剑鸣,珠代手握另一张宣纸,不急不缓地顺着刀面一捋到底,在自家刀剑身上千锤百炼出来的力道让天狼星的剑柄都震颤了起来。   注意到对方的反应,珠代翘了翘嘴角:“你说什么?”   天狼星这才发现本体已经成功出卖了它的情绪,一时间有几分恼羞成怒:“别、别以为会保养刀剑就很了不起,向你这种没有自己意志的人根本就不配挥刀……!”   它又不说话了,原因是珠代放下了擦拭的宣纸,取出了手入用的粉球开始沿着刀身轻轻拍打。尽管它极力忍耐,刀柄还是在珠代手中微微颤抖着,如果不是它的本体太过坚硬,怕是已经像被宠爱的猫一样彻底舒展开了吧。   (虽然现在呼噜呼噜闹脾气的样子也很像猫就是了。)   珠代一边忍笑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唇齿间滑落的柔和嗓音却清晰了起来。   “嗯,我知道。”   她好像完全没听见那句带着怒气的指责一般,轻巧地带过了那句话,拭去刃上的粉尘,又顺手上了刀油。   “不过没关系,我向你保证,这一次挥刀……”   柔软的棉布将刀油晕开,她举起手上的刀,对着窗口的光亮仔细看了看。   “——一定是为了我自己的意愿。”   月光满堂,银芒自刀柄滑落至刀尖,亮如天狼。   ……   ………………   …………………………   【场合二:伏见猿比古&来派】   这一定是室长的恶趣味。   伏见猿比古面无表情地看着室内那张与他本人有八分相似的脸,还有两个身高不足一米三的小孩。   除了室长的恶趣味不作他想。   他转身就往门外走,去办公室待一晚上也好过和人同寝而眠……虽然理论上屋里的都不算人。   “才回来就要出去吗?为了明天的工作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背后传来了孩童冷静的询问声,伏见朝声源地瞥了一眼,身着军装的孩子背负一把比他身高还长的大太刀,神色淡定。   “……小鬼别管闲事。”   他冷淡地回复道。   “是吗?”男孩整了整头上的帽子,不再搭理他,径自去推一旁仿佛已经睡死了的明□□行,“国行醒醒,要睡变回本体再睡,不然对主君消耗很大的。”   (比起那个空有一副成年外表的人来说,反倒是小孩模样的更靠谱一些。)   伏见顺手带上了房门,沿着走廊朝楼梯走去。   (……像那个人一样。)   ……   ………………   …………………………   【场合三:秋山冰社&粟田口】   “那么,这边就是各位的临时住所了。”   秋山顺手打开了室内灯,门外的短刀们看到柔软床铺的瞬间就欢呼着扑了进去,只留下长兄模样的青年对他微行一礼:“如此周详的安排,感激不尽。”   “啊……哪里,诸位是室长的客人,S4上下必定尽力接待。”   虽然多少对刀剑的付丧神这一层身份感到不适应,但对方有礼的态度还是博得了秋山一定程度上的好感:“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和弁财队长就在隔壁。”   本丸里的刀剑大多个性十足,一期一振难得遇到这种身上打着“五讲四美好青年”标签的人,公式化的微笑里就添了几分真心。   “比起我们来说,人类的睡眠时间才更值得珍惜。”他婉转地回绝道,神色却十分温和,“再次向您致谢,祝君安寝。”   “安、安寝。”   秋山显然对付丧神充满时代感的晚安方式并不习惯,勉强跟了一句,微微点了下头,扣上了房门。   屋内的乱趴在地毯上,翘起了右边的小腿,下半张脸埋在手臂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刚才那个人,有点像一期哥哦。”   “嗯?我倒觉得一期哥会更严厉一点。”爬上上铺的后藤扒在床沿往下看,正对上走过来的一期的目光,眨了眨左眼,“对吧,一期哥。”   一期一振抬手在他头上轻敲一记:“知道的话,就快些睡下。此处不是本丸,主君的灵力消耗可是无处补充的。”   “……为了主君大人……”   细小的声音自对面下铺传来,五虎退已经乖巧地在被子里团成了一个球,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必须好好休息……”   “就是这样。”靠近门边的药研赞同了一句,一只手已经悬在了灯的开关上方,“要熄灯了哦?”   房间的四面八方传来了乱七八糟的赞同声,他按下了开关。   夜色如墨。   ……   ………………   …………………………   【场合四:宗像礼司&三日月宗近】   对于在自己房间门外发现对月独酌的老人家这件事,宗像礼司表示他一点都不意外。   “三日月阁下。”他开口招呼道。   新月一样美丽的付丧神含笑看过来,似乎并没有被打扰的样子:“这不是,对吾主有意的青年人吗,有什么事吗?”   而宗像礼司也不是被刺探一句就会炸毛的角色,他的态度依旧从容:“我不否认我十分中意珠代君,她是位十分有趣的人。但我好奇的是,”   他靠近了一步,走到了付丧神依靠的窗前。   “为何天下五剑之首的三日月宗近,也会选择追随那样的人呢?论谋略论胆识,比珠代君强的人并不少吧。”   “哈哈哈,真是尖锐的问题。”   说着这样的台词,三日月却对他的直接询问表示了极大的宽容,那暗藏着一轮弯月的眼瞳望向了夜空中真实的月亮:“要说为什么的话……”   要说为什么的话,对于活了这么久的老人家来说,哪有什么为什么。   不过是觉得那孩子的愿望稚嫩得可爱,于是就心生怜惜地伸出一只援手罢了。   不过就是……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他淡笑着答道。   (——所以只要是吾主的愿望,便定会为她达成。)   “原来如此,受教了。”   宗像礼司还是那副悠然的样子,实在很难判断出他到底是否听出了未说完的半句话。   不过三日月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得到了回答,他就单手放下了茶盏:“那么,也到了老人家该就寝的时间了,宗像阁下也早些休息比较好哦。”   “不,我还有些必须考虑的事,暂时这样就好。”窗边的青年一口回绝了对方的好意。   三日月也不生气,只是看了他一眼,消失在了房门后。   留下宗像礼司单手覆上窗框,扬起的冰紫色眸子映入了今夜的明月。   “……刀剑之主……吗……”   ……   ………………   …………………………   【场合五:珠代&宗像礼司】   她是被剑鸣吵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怀中的天狼星还在震动,傲慢的声音十分不屑的样子:“有人靠近都没感觉,你这警惕性真的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吗?”   “唔……但要是对方能够无声无息地潜入Scepter 4,就算我醒着也没什么用吧。”   她多少有些被人扰了睡眠的怨愤,不软不硬地刺了它一句,才抬眼望向门口,然而刚转头眼前就滑过一片青色的风衣衣角,一时无语。   “……你告诉我天狼星,这位宗像先生来了多久了?”   天狼星很明显还在生她的气,再开口时就是鄙视的意味更重了:“一个小时了,实在看不下去才叫你的,快点跪下谢恩吧凡人。”   (……我谢谢你看了一个小时白戏吗?!)   珠代磨了磨牙,果然天生相性不和就是不和,一个晚上根本不可能产生什么根本上的改变。她抬手把这柄细剑甩到宗像怀里。   “收好,你家的剑。”   说完又看看天色,是将明未明的深蓝,最多不过六点钟的样子,顿时更觉不可思议:“你是……起得早还是整夜没睡?”   一旁兴致勃勃地围观了半天人刀互动的宗像愉快地从她身边退开半步:“稍微想起一点事情,就提前来了办公室。没想到天狼星和珠代君相处得这么好,不愧是……刀剑之主。”   “过奖过奖。”   刚醒的珠代并没有什么心思跟他扯皮,一面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站起来活动手脚:“那,害秩序之王睡不着的事是什么?”   “……为什么您就认定我是整夜没睡了呢?”   “因为如果是起得早的话,你就不会用这种避重就轻的方法回答了。”舒展了身体,她随意地靠在身后的办公桌上,双手环胸,“说说看吧?好歹我们是盟友关系。”   “……”   宗像礼司安静地看了她几秒,忽然笑了。   那是仿佛在说“输给你了”一样的笑容,看得珠代一脸茫然,紧接着,让她更为不解的事发生了。   ——刚刚才被她甩回去的青色刀剑,重新被他双手平举,托到了她眼前。   “你——”   “——身为主将却连一柄趁手的兵器都没有,不是太过失礼于人了吗?”   宗像微笑着,将双手放低了些:“您身处历史的战场,这是身为同盟的我,仅能尽的微薄之力了。”   “我在这里,期待您的凯旋而归。”   珠代呆呆地看着他,那双紫眸中的认真不似作假,从背后的窗口传来的亮光慢慢地为他和他手上的兵器撒上一层金色的光晕,连同本是冷色系的剑鞘都泛起了些许暖意。   天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赠剑梗!看剧场版我就觉得这个情节好苏好苏了,如果换一个合适的对象简直就跟定情信物一样嘛wwww 虽然现在他俩还没发展到定情的程度啦……最多就是好感而已(趴 嘤嘤嘤谁让室长这么难搞哭唧唧,不怪我。 下章是圆满的伪结局啦,再之后是真结局,我个人是比较喜欢真结局,但是鉴于有小天使想要刀男不离开的HE……嗯,想要那个结局的就假装看不到最后一章好啦(趴 ☆、第二十一章      新的一天理应从早餐开始。   宗像礼司这个人不管他本质怎么样,礼仪上还是朝绅士风度靠拢的,所以在半强迫地让珠代接下剑后,他含笑邀请她共进早餐。   而珠代只觉得崩溃。   “……请把你那张友善的脸收一收,我总觉得下一秒就要天崩地裂了。”   怀抱着“秩序之王对我示好了”的玄幻感,珠代直到踏进食堂门口还觉得自己飘飘忽忽的,找不到实感。   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食堂内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数十道目光——不管是人类的还是付丧神的——都落在了珠代半抱着的那把剑上,青色剑鞘,金□□格纹,翻遍Scepter 4也只此一把。   (那不是……)   (诶呀呀。)   一时间食堂上空漂浮着十分相似的脑电波,青之氏族摄于自家王的威慑力(……)不会多话,但是付丧神们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主君——”   天狗一样的孩童蹦蹦跳跳地挽上了珠代的一只手臂,微微眯起红色的大眼,笑得一派天真活泼:“莫非很喜欢这把刀吗?要带回去和我们一起玩吗?”   “倒也不是喜欢……”   不过是赠礼罢了,珠代本来想这么说,但是常年跟眼前的本丸最年长短刀打交道的专用雷达敏锐地拉起了警报。她低头看了看依旧笑得十分可爱的今剑,确信自己如果不表达一下对这把天狼星的重视的话,过两天就只能看见它的慰灵碑了。   “怎么说也是友人相赠,我答应过要好好使用的。”   今剑意味不明地轻哼着拖了一个长音:“诶——明明连我们的本体都没有使用过的说。”   这是实话,珠代除了手入以外并不怎么接触刀剑的本体,一是无论对何种精怪神明来说,本体大概都是很重要的存在,说是生存的凭依也不为过;二是……她本人并不是擅长剑术的类型,虽然在战场上也能发挥一定的战斗力,但是那种仗着灵力保护的粗暴劈砍,怎么也不能算剑术精湛。   (所以给我天狼星到底是要干什么啦。感觉会反过来被砍掉。)   她哭笑不得地抱着剑,一手顺了顺今剑脑后的发丝:“因为大家都有自己的肉身嘛,这孩子年纪还太小,只能由人来挥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也就是说‘爱幼’的意思吗?”   另一边突兀响起了青年的声音,珠代微惊地望过去,一袭白衣的鹤丸国永微笑着坐在那里,单手撑着下巴:“可是像我这种快挥不动刀老人家,也想让主君来‘尊老’一下啊。”   “……依我之见,鹤丸你正值壮年,也没有缺胳膊少腿,请不要这么厚脸皮。”   对付太刀就不需要用哄的了,这帮空有年长外表的幼稚鬼只会得寸进尺,相比之下短刀们简直成熟懂事得堪比良心。   珠代面无表情地应付了他的每日例行调戏,抱着剑径自寻找空位坐下——说起来天狼星居然沉默了这么久,是被吓到了吗?   (“谁、谁被吓到了!”)   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天狼星就跟炸了毛一样震了一下:“不、不过就是一群空有年纪的老妖怪而已,我可是汇聚了此世目前为止最尖端科技的杰作——”   “——啊,是这样吗?”   棕色的料理盘被小心地放置在她面前,珠代顺着那西装的黑色袖口往上看去,不出意料地看见了本丸家事达人·烛台切光忠那张亲切的脸。   (……但是总感觉有杀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请主上务必允许我们和这位尖端科技请教一下。”烛台切笑得闪亮无比,背景中仿佛盛开着大片的玫瑰花,不由分说地取走了她怀里的青色细剑,“为了守护主上,刀剑之间还是互相取长补短,时常交流的比较好。请主上安心用餐,我们会在出发之前解决的。”   (不不不你先说清楚要解决什么——)   然而她还没来及说出这句话,眼前的付丧神就已经发挥了他气死人类的机动力消失在了食堂中。不止是他,倘大的食堂霎时间空了大半,原本满满当当的付丧神一侧只剩下两个人。   “呃……石切丸和萤丸……”   珠代张了张嘴,还没说完就被石切丸一句话堵了回去:“请您放心,大家都是有分寸的人,平日的手合不也进行的很顺利吗?”   “但是即使是手合……”她也从没让新刀挑战能力封顶的老将啊,珠代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了旁边的宗像,他自己的剑他总会关心吧,“宗像先生,需要我把他们叫回来吗?”   宗像礼司正对着眼前的饭菜双手合十,一句“我开动了”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看了看门外。   “这也是对刀剑的一种磨练吧,受教了。”   他微笑着答道。   (没有这种越级打怪一样找死的磨练啦——)   珠代头疼地按按太阳穴。   “今天大家火气都特别大的感觉……”   “别理他们就好啦,一群笨蛋。”安静了许久的萤丸说着,端着餐盘蹭到了珠代对面,“呐,这个炸虾很好吃哦!”   “…………”   珠代看看被举到眼前的炸虾,又看看萤丸貌似天真的脸,最终还是败在了那圆滚滚的包子脸下,张嘴对着食物咬了下去。   “……多谢款待。”   ……   ………………   …………………………   终于还是到了出发的时候。   不知道付丧神们到底对天狼星做了什么,不过总之最后交还给珠代的时候,它看上去还是安然无恙的。就算珠代以极度挑剔的眼神打量了三四圈,还是没找出什么毛病,期间还引来了鹤丸的假哭(“呜呜呜没想到主君这么不信任我们”),和一期略带伤心的眼神(“主君……”),虽然八成都是装的,但还是让珠代产生了一种继续怀疑下去简直罪大恶极的错觉。   “……真的没问题吧,天狼星?”她悄悄地问道。   天狼星沉默良久,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杀气十足的话语:“别问我,我不想说。”   点点点。   “咳,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   无奈地挥挥手以示自己不再追究,珠代强迫自己忽视某些人悄悄松了一口气的举动,握紧了手中的细剑。   “——列队!”   一声令下,方才还松松散散地站成一团的刀剑们迅速分成了数个小队,像以前每一次在本丸出阵一样,珠代站在了台阶的上方,平时需要仰视的刀剑们此刻可以毫不费力地尽收眼底,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正统率着千军万马的错觉。   (事实上,要对阵的那一方,才是千军万马啊。)   (没有本丸作为灵力支援,刀剑们也只休息了一晚,远没到樱吹雪的状态,可以说是极端不利的条件。)   (但是……还是要出阵。)   她扫视着眼前的付丧神。   “敌人的目标已经由先头探查部队锁定,”她的眼神在厚身上停留了一下,不出意外地看见对方挺直了身板,“做得非常好。敌军定位于1993年,迦具都玄示成王之前,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身在东京的迦具都本人。”   (毕竟人一生,总有那么几次,得迎难而上。)   “但是我们不能确定的是对方会采取怎样的攻击方式,是暗杀或是攻城都有可能,所以这一次,我需要诸君全体的力量。”   (因为那是我自己选的路。)   “我可以坦白地告知诸君,由于长时间脱离本丸,我的灵力量大约只有平时的一半,为了战术安排,战场上大约会出现通讯暂时终端的情况,还望诸君谅解。”   (所以就算再艰难——)   “以下是本次部队编成。各部队队长听命。”   (——那都是我,刃之所向的地方。)   “第一、第二太刀大太部队,太刀全员带重骑刀装,大太选择精锐兵,全体上马。诸位是城外的第一道防线,若有敌军来犯,必定先经过诸位所在之处,不求全灭,但求消耗对方主力部队。”   深蓝的付丧神安然一笑,白色的付丧神悠哉地双手抱头。   “第三、第四打胁部队,全员轻骑刀装,重点是能在市井街道间自由来回,马匹是不必要的,我信任各位的机动性。这两支部队的主要任务是清扫残敌,支援第一第二部队,力求不要漏掉任何一个敌人。”   黑发红瞳的少年得瑟地敬了个礼拜领主命,然后被身旁披着蓝色羽织的少年用刀柄敲了后脑。   “第五、第六短刀部队,全员带重步兵。诸位的战场在室内——迦具都玄示的家附近,若有漏网之鱼突破前四只部队,时间尚早就利用灵巧性与其周旋,到了晚上——室内战和夜战,就是诸君的天下了。”   刚圆满结束侦查任务的短刀翘起了嘴角,另一侧的兄弟则冷静地点了点头。   谁都没有插话,毕竟这样的安排已经算是惯例,令人好奇的是剩余的兵力将会被怎样使用。   被紧迫盯人的珠代在心里苦笑一记,捏了捏手里冰冷的武器寻求安全感——但很显然她找错对象了,天狼星幸灾乐祸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现在紧张了?”   “……不是哦,是太兴奋了。”   她放低音量吐出这一句,又呼出了一口气。   “——余者将有我亲自带领,组成支援部队,随战场兵力缺失而任意投放。此举将有很大的随机性,望诸君保持警惕……怎么了,信浓。”   人群里突然举起了一只套着黑色手甲的手,五指上是铜色的护甲,辨识度高得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信浓执着地举着那只手:“是!我认为大将身为主帅应该待在更安全的地方,只是指挥的话凭灵力也可以做到吧。”   “只是指挥的话……呢。”   珠代笑了起来,并不是那种装模作样模式下的大家闺秀式含蓄微笑,也不是作为普通女孩子那种带些娇气的笑脸,倒像是二者合二为一的,任性妄为的主帅气场:“但是,实际上那是我的目标吧,守护正确的历史——那是我的选择,我的战场。所以信浓,抱歉,提议不采纳。”   “哪怕说这是我的任性也好,请诸君奉陪我一次。”   “——我等刃之所向,是为了我等大义,为了现世所有努力至今的生灵,为了聚集在一起的我们曾拥有的那个可能性。已经发生过的事不可变更,纵有后悔也只该成为前进的动力,沉迷于过去而不思进取者,斩!”   少女唰地抽出手中细剑,白刃在阳光下划出一道足以劈裂时空的银芒——   “——いさ、出阵!!”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今天返校,才把更新吐出来,迟了点对不起qaq 完美大结局就断在这里,大家可以尽情想象他们大获全胜无伤而归(……),然后又开始和平的日常,我觉得这种童话式的美好结局也不错啦。 但是促使我写这篇文的东西还是在下一章(趴,所以算我的执念吧,我还是会把我认为的真结局放出来的。 至于那些只看到这里就满足了的小天使们,也谢谢大家一路陪我走到这里w诶个么么哒,希望我们有缘再见~ ☆、第二十二章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彼时她还是个普通的中学生,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耀眼的才能,连外表也只能算是借了年龄优势的可爱,但由于矮小的身高而显得毫不起眼,性格也属于主流认知中的正常国中女生,总的来说,是非常平庸的存在。   但有什么办法呢,人就是喜爱自命不凡,总会莫名其妙地去思考一些对实际生活并无帮助的问题。   于是某一个放学后的晚上,她的朋友这样提问了。   “珠代,你知道等价交换吗?”   对于国中生来说,这实在是个太复杂的问题,不管从社会学还是从经济学来考虑,都不在她所掌握的知识范畴里。   但她还是用力去思考了。   “……虽然不太清楚,总之,大概就是指不论想要什么,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那之后朋友又说了什么?她其实不是很记得了,模糊的回忆里只有友人温暖的笑脸,那时悠哉的心境,纵使天塌了也有有才能的人在前方奋战,而如她这般的常人,只要缩在后方听听指挥就够了。   她是这么乐观的想着的。   然后,距离那场对话发生还不到一个星期的功夫。   天塌了。   【如果失去以往记忆和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们,是遇见你们的代价。】   【那么,这个就是,我想守护自己道义的代价吧。】   ……   ………………   …………………………   脸上有冰冰凉凉的触感,毛绒绒的,像是浸了冷水的毛巾。   是粟田口的短刀们吧。她有些好笑地这么想,明明看上去是小学生的样子,但是似乎每次她生病,最后都是由短刀们来照顾的。   不知道这次是哪一把。   她颤了颤睫毛,带着些许笑意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并不影响温柔的情绪传达。   “辛苦了……"   纯黑的眸子慢慢地睁开,望向床边,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预想中的军服短裤,而是一片青色的风衣衣角,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眨了眨眼,仿佛锈住了的大脑迟钝地开始转动。   “……宗像先生?”   “您醒了。”   就算手上拿着照顾病人用的毛巾,也丝毫不影响眼前这人的王者气场,高挑的青年跪坐在她的床边,闻言暂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请好好休息,依那只狐之助所说,您是因为灵力耗尽,身体一时不适应,所以发烧了。”   “这样啊。”   她把目光重新投回天花板,那是烛台切为她挑选的墙纸,带着米色的温馨气息——毫无疑问,这里是她的本丸。   “本丸还好好运作着,就说明……我们赢了吧?”   宗像把换下来的毛巾浸回水盆中,冰紫色的眼眸盯着水中晕开的涟漪发了会呆,沉默了几秒才答复:“如果您指的是战争,那么是的,我们赢了。”   “——但如果你是指你平时那个意思,那还不如自己起来看看。”   门边传来了某道耳熟的冷嘲热讽的声音,珠代偏头望过去,倚着门的青年长发及腰,一袭风衣制服,长靴过膝,古典纤细的容貌和宗像有八分相似。   “天狼星?”她确认道。   “还能有谁啊,”天狼星嘁了一声,往门外看了看,“你这地方倒是不错,有点灵性的刀剑过来都暂时能有个躯体,不过还是要人做引导就是了——我就说我主不比你差嘛,当初他们没挑上我主纯粹是眼光不行。”   信息量太大,珠代晕了好一阵才慢慢理顺:“也就是说,是宗像先生引导你成这副模样的吗?”   “还能有谁啊,”   一模一样的话语,天狼星用同样的语调重复了一遍,美丽的青眸凉凉地盯住她。   “毕竟你可是,灵力耗尽了啊。”   (……啊,是啊。)   她有些迟钝地想道。   (为了阻止那个人,我用上了所有的灵力来着。)   (即使最后一丝灵力被硬生生从血肉中剥离都没有退缩来着。)   (即使最后,身边的信浓喊着“为了大将!”在我眼前重新化为一柄短刀,也没有退后来着。)   (所以。)   (我。)   她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方才还毫无知觉的手脚突然有了力气。她急速翻身坐起,不顾宗像的劝阻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间,没有人指引,却如同被什么引线牵着一般,径自奔向了大广间。   (所以,这就是——)   大广间里冷冷清清的,不似平日中的喧哗打闹声不绝于耳。珠代是喜静的性子,平日里并不经常出没在这里,于是这就成了刀剑们私下的聚会场所,每次路过,都能看见三五成群的人影。   而现在它空荡荡的,里面没有一个人。   ——却有五十七把刀,安静地陈列在墙上。   (——这就是,我的代价吗。)   她浑身发冷地跪倒在地,身边却再没了平时刀剑们关切的话语,有力的支撑。直到这一刻她才仿佛开始认识到,她到底失去了什么,人的理想和刀刃劈砍出的道路,到底放弃了什么。   十二年前,她失去了一切。   懦弱的中学生凭借着些许能力,在时之政府的包庇下免于死亡的命运,成为了时间线外的黑户,以全部记忆作为代价,得到了新的住所和同伴。   那是所谓的常识完全不适用的世界,她曾经所度过的人生全部失去了意义,一切都重头再来。   好在还有他们。   十二年后,仿佛是时间回溯一般,她再次站到了相同的境地。   但这一次,他们不在了。   “他们有话留给你哦。”   天狼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难得没有带上不屑的语气,声落如玉碎;“出发之前,他们托我转告的。”   “莺丸说,不要感到抱歉和悲伤,为主君奋战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鹤丸国永说,这回被吓到了吗?主君成长的速度一直比我预期的还要快,那么这一次,也能好好度过吧。”   “一期一振说,大阪城的火焰烧不毁吉光之名,主君的意志,一定比我们还要强许多。您知道吗?弟弟们已经不再害怕火焰了。”   “明□□行说,如果不想前进了的话,暂时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就好。”   “萤丸说,但是主君是一往直前的人,从不会真正地沉湎于过去和回忆。”   她泪如雨下,浑身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天狼星的声音还在继续,有些伤疤只有消毒才能真正的痊愈,有些痛苦必须暴露在阳光下,才能消弭无形。   “三日月宗近说,有形之物必有销毁之日,有价值的,是在有形的日子里做了什么。”   “信浓藤四郎说,在大将的陪伴下,我变得可靠了吧。那么,我们的存在,让大将受益了吗?”   ——啊啊。   ——受益了啊。   她哽咽着,像是挣扎一般诉说着:“有哦,真的,有哦。”   你们教给我的东西,远远不止这么多啊。   一起玩笑的回忆,一起出阵的回忆,一起抱怨政府规则的回忆,一起忍耐远离人世的寂寞的回忆,硬生生地把一个一无是处的中学生,改造成了英姿飒爽的主将,即使整个世界都倾覆,她也有了重新摆正它的力量。   “谢谢,大家。”   手中的刀刃每一次挥舞,都是为了前往不可知的未来,时间带着刀劈剑砍的痕迹一路向前,经过的美好的不堪的希望驻足的不忍停留的时光,全是值得珍藏的回忆。   “本当に、ありがとう——”   失去了全部灵力的少女终于无法忍耐,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没有人会再来安慰她了,从十二年前就停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世外桃源一般的幻想乡终究不是人类的居所,她最终要为自己而战。   我等刃之所向,是我等即将前往的地方。   ……   ………………   …………………………   “——这就是,某处时间线的某一个审神者的故事了。”   黄毛的狐狸团子摇摇尾巴,看着眼前新上任的审神者:“那么,您与刀剑的故事,会是怎样的呢?”   莫名其妙在新手引导中被迫听了一个前辈故事的审神者一脸懵逼,暗自思量这莫非是什么新型考核?而且看狐之助这严肃的表情,倒也不好给个太过随意的回答。   “啊……总之先把能做的事情做好,这样?”   “主上,出阵的时间到了。”   “好好,马上。”又转回来对狐之助摆了摆手,“我先走啦,回来再继续?”   狐之助一张被黄毛覆盖的小脸倒也展示不出太多情绪,它看着急匆匆迈出大门的审神者的背影,重新趴下,团成了一团。   此时是正午,阳光大好,适合偷懒打盹和睡觉。   它眯起眼睛蹭了蹭尾巴上的毛,迷迷糊糊地想起了它见过的审神者们,最初朝气蓬勃的样子和刚刚出门的那位很像。   ——如是,又是一个新的未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我想写的东西基本上都在文章里了。 再说点废话吧?这文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玩梗,所以基本上剧情也都是偏轻松娱乐向的,比起认认真真谈恋爱或者认认真真过日子来说,大概就算个单元喜剧。 但是大概就是在我点发表取名字的那一瞬间,这个题目跳到了我的眼前。 我是真的觉得刀剑这种冷兵器很帅,挥舞起来更帅。 【可是,对于挥刀的人来讲,他们是为了什么挥刀的呢?】 大概就是在这样的冲动下,我连夜改了大纲,最后变成了这样。 我觉得这是最适合珠代的答案了。 . 那么本文到这里就正式结束了,前后共计差不多一个月,感谢大家的陪伴(鞠躬),如果这个故事曾让你感到哪怕一点点的开心,我就很高兴了。 新坑有刀剑单开大长篇的预定,是个妖怪婶婶的脑洞,大概会走粟田口派线,带三条家和伊达组玩。 不过具体还有些资料要查啦,所以可能得晚点才能开,有兴趣的话可以先收下我的专栏,回头开了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啦w 最后诶个么么小天使,大家有缘再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